看不見的病人（出書版）

第3節 (第2/3頁)

&esp;&esp;接下來異常安靜，十五分鐘過去了，我們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

&esp;&esp;就在我感覺時間過去了許久，這樣不太對勁的時候。

&esp;&esp;她的頭動了動。

&esp;&esp;我屏住了呼吸，仔細觀察著她頭部。

&esp;&esp;她的頭向左邊幾乎不可察覺地轉動了一下，然後停下來，片刻後又轉了回去。

&esp;&esp;接下來又是一動不動。

&esp;&esp;從這個動作來看，她是想要轉過來嗎？或許她有了轉頭看我的想法。

&esp;&esp;此景讓我放鬆了先前的警惕。從剛才二十分鐘的表現來看，她沒有什麼奇怪和突然的舉動，最大的一個動作，也就是轉了轉脖子。

&esp;&esp;我越來越覺得，這個女孩應該不會做什麼奇怪的事情。時間過了這麼久，她一直表現正常，也沒有像記憶中見到的那樣，突然露出一張臉來。到目前為止，這個房間也沒有什麼違反常理的地方。

&esp;&esp;我暫時不再去想上一次究竟是怎麼回事。

&esp;&esp;我的注意力重新回到諮詢中來，就現在的情況，我該做些什麼呢？

&esp;&esp;諮詢時間快要過半，我們誰都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esp;&esp;房門外，麗麗的父親在焦灼地等待著。出於禮貌，他沒有靠近房門，而是坐在客廳裡等候。然而，對於女兒房內的動靜，想必他也是豎著耳朵聽著。

&esp;&esp;我不準備再等了，輕聲地開口道：“你好，我叫陸宇，是一名心理諮詢師。我今天來看你，是聽說了你的情況，來跟你聊聊，你有沒有什麼想和我說的？我都會替你保密。”

&esp;&esp;大致做了介紹，我仍是等待，不能催促，要給她時間接受。

&esp;&esp;可是這一次，她沒有絲毫的反應，連輕微的轉頭動作也沒有了。

&esp;&esp;我想，這應該就是她父親口中她不理人的表現。我不感到奇怪，反而更加明瞭，這就對了。

&esp;&esp;目前看來，這個女孩今天的表現都符合她父親的描述。這才是我原本預料到的情況嘛。

&esp;&esp;我更加安心地進入了諮詢師的工作角色裡。

&esp;&esp;“或許，有很多人站在你背後和你說過話，你不想聽也不想理。我想你有權利不去聽。你可以選擇想聽什麼、不想聽什麼，這沒有什麼錯。從這個角度來說我可以理解，我不會要求你轉過來，你想說或者不說都可以，這是你的權利。”

&esp;&esp;我的語氣溫和，說完了這段話，我停頓了片刻。留下一點時間，讓她理解和選擇。

&esp;&esp;片刻過去，她仍然沒有開口，也沒有轉身。

&esp;&esp;我並不著急，在我看來，我們的關係已經初步建立。

&esp;&esp;“也許你想見見我，或者不想，也許你只是還不習慣。沒有關係，我想至少你會允許我這樣坐在你背後說話，我說，你聽，是嗎？”

&esp;&esp;我說，她聽，這樣單向的交流，已經是我們向前邁出了第一步的標誌。

&esp;&esp;我之所以敢在剛才的基礎上邁出這一步，說出自己對她的揣測，並不是我貿然的嘗試。任何小的接近，都只會在她的允許之下發生；任何小的進展，都建立在我過去的經驗之上。

&esp;&esp;與人溝通，看似是動動嘴皮子的隨意事情，然而在我說出每句話之前，都需要動用專業知識做出數次判斷。推測她會願意繼續聽我說，不是因為她一直一動不動。

&esp;&esp;她安靜，並不代表她沒有主意和態度。我相信她有可能會反對我，甚至永遠拒絕聽見我的聲音，就像我相信，她現在已經初步接受了我一樣。

&esp;&esp;她是有態度的，也向我做出了表達。

&esp;&esp;她沒有做出任何企圖離開的舉動，從細微的肢體語言中也看不出有驅趕我的暗示。她反而不止一次用肢體語言發出另一種訊號——她在聽我說話。她的頭向左邊偏轉了兩次，也許她是想轉頭看我，也許只是一個嘗試，但她馬上意識到這不符合她一貫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