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見的病人（出書版）

第25節 (第2/3頁)

;&esp;“他打量了一眼那陽臺，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在靠近角落的某塊地方，他看見了一個四方形印記，貌似是那塊地方曾經擺放過什麼東西。那個東西被拿走後，地面上少了一層灰，呈現出一塊顏色更淺的區域。

&esp;&esp;“說到這裡，你也應該聽出來了吧？

&esp;&esp;“不會有錯了，b走了。他消失了。

&esp;&esp;“這也是a剛剛才意識到的一件事。一個他過去從來沒有想過的可能性，甚至聽完醫生那番話後，他都沒有考慮過的情況，好像發生了。

&esp;&esp;“直到剛才，等了許久，他才自問，是不是永遠也等不到b出現了。

&esp;&esp;“如果b不再出現意味著什麼呢？看著地上那一塊發白的區域，a終於才真正清醒地意識到了這種可能性。

&esp;&esp;“此刻，他還是有一種不可置信的失真感。他空白的腦子裡突然冒出了墨菲定律的內容。

&esp;&esp;“這是他在過去和b相處的過程中，從沒有想起過的一個心理學常識——如果一件事情有變壞的可能，不管這種可能性有多小，它總會發生。

&esp;&esp;“他和b兩人之間，之所以要交付重要的東西給對方，用自己的信任換取對方的信任，不就是因為存在不信任的可能嗎？正是因為他們之間有分裂和背叛的可能性，所以他才在事前表現出完全的信任，用這份珍貴的信任作為聯盟的基礎。

&esp;&esp;“問題就出在這，有了貴重的交付，基礎有了，他就沒有再想過聯盟瓦解的可能。

&esp;&esp;“沒有基礎，聯盟一定不成立，但有了基礎，聯盟卻不一定就會成立。尤其還要考慮聯盟的成立是否會長久。

&esp;&esp;“b欺騙了他。

&esp;&esp;“雖然他到現在仍然不願相信，但所有的證據和現實都在指向這個唯一的解釋。

&esp;&esp;“自從那天之後他就變得有些不同了，具體哪裡不同，他並沒有特別的關注。

&esp;&esp;“他回到醫院，醫生告知他，已經取出來的內臟，就無法放回去了。更何況他的心臟之前已經受損，只能好好修復，會落下點病根，要多注意保養。

&esp;&esp;“經過這一遭，a學得小心多了。但他始終覺得這個教訓的代價太大了，因此他常常責怪自己。每當他的心臟在溼冷天氣裡犯病的時候，他總會為自己過去的冒失而後悔不已。

&esp;&esp;“他發覺自己的那一次交付，根本不是什麼珍重的贈予，也不是什麼義無反顧的投入，而是一種無知，他對於珍重的含義和分量一無所知。

&esp;&esp;“一顆心臟之珍重，一旦受損，後果是多麼難以承受。那是一種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慢性的虛弱和隱痛。

&esp;&esp;“如果自己早知道內臟受損的後果，還會那樣乾脆地把它交付出來嗎？

&esp;&esp;“答案很可能是否定的。

&esp;&esp;“然而，當他仰望天空，估算著雨季即將到來的時候，他又不自覺地嘆了氣。他自問，如果沒有這次經歷，他又要如何知道一顆心臟的分量呢？

&esp;&esp;“他的確切實地瞭解了它的分量，他開始時時刻刻地關注著那個裝著心臟的盒子，他必須得這麼做，否則他的身體情況將面臨持續惡化的危險。他時常在夜裡驚醒，檢查那個盒子是否還擺在床頭，是否有人走進他的房間。

&esp;&esp;“他再也不可能讓第二個人觸碰那個盒子。

&esp;&esp;“過於純粹的信任，最終導致了反向的極端，變成了極度的不信任。”

&esp;&esp;聽到這裡我也不自覺嘆了一口氣，沒想到後來是這樣，多少讓我也產生了與a相似的心痛。

&esp;&esp;張先生停了一會兒，又開口道：“再後來，過了許久，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甚至不再感覺自己有多麼敏感，只是習慣性地藏好自己的盒子。每當他更換一個住址，就會第一時間找好地方存放盒子。同時，他也對自己季節性發作的病症有了經驗，身邊總備著幾種常用藥，也就是所謂的久病成醫吧。

&esp;&esp;“就這樣過了幾年，他的關注點已經轉向了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