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SSchwarz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到達醫療帳篷時,一位年輕的德國軍醫從縫合一名士兵的手臂中抬起頭來,他也有著憂慮的藍眼睛,用一塊沾了血跡的抹布擦著額頭,然後目光落在漢斯的胳膊上。
“漢斯·海因裡希,手劃傷了,傷口長十厘米,不到一厘米,出血量不是很大。”漢斯語調嫻熟地背誦道,“是第一營、第二排、第四班的,與他一樣。”他指向卡爾。
“不是什麼大傷,自己清洗一下,然後向約納斯中尉報告。他會把你們分配到一個新的單位。”
當他們擦去身上的汙垢和血跡時,漢斯開口了。“我想家了,卡爾。我想念媽媽烤的餡餅,想念和艾麗卡在田野裡追蝴蝶……”他換著繃帶。
卡爾已經記不起自己上一次夢到除了戰場和鮮血以外的東西是什麼時候了。對他來說,家是一個遙遠的記憶,一個籠罩在冷漠和爭吵的迷霧中的童年。
“追蝴蝶?你還是個小孩子嗎?”
重新整頓,他們被分配到一個新組成的班。所有面孔都是新的,疲憊的老兵和青澀的新兵混雜在一起。曾經在他們舊部隊中自然而然產生的戰友情誼感覺遙遠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剛接觸的謹慎。
結果卡爾作為一個老兵,擔起了帶新兵的責任。他詢問他需要帶的那個新兵——菲舍爾的個人資訊,不需多問,新兵也像個乖孩子一五一十全部報了出來:來自圖林根,家有六口人,家裡也是開面包店的,而他是學徒……他甚至把自己的興趣愛好也說了出來,真是個單純的好孩子!不過在這裡,誰需要什麼興趣愛好?除非他的愛好是殺人放火。
“忘掉你自以為了解的關於戰爭的一切。在這裡,要麼殺,要麼被殺。你猶豫,你就會死。你心慈手軟,你就會死。明白嗎?”
“明——白——了——施瓦茨下士。”新兵聲音拖得很長。
“你給我嚴肅點。”
今晚就駐紮在這裡,新宿舍是一個小學的教室。這所學校曾經是蘇聯孩子們的歡聲笑語和求知若渴的地方,如今變成了敵國計程車兵們睡覺的地方。
課桌隨意地推到牆邊,有些翻倒了,裡面的東西像戰場上倒下計程車兵一樣撒了出來。黑板上還有孩子們的塗鴉,上面佈滿了彈孔。教室的幾扇窗戶都被封上了,使房間陷入永久的暮色,只有插在破杯子裡的蠟燭提供照明。
卡爾掃視了房間,目光停留在裝飾著牆壁的褪色圖畫上——一個歪歪扭扭的太陽,一棟歪歪扭扭的房子,一個手拉手的火柴人家庭……真是太醜了,不過蘇聯小屁孩嘛,哪有什麼審美和畫技?能理解。
這時,菲舍爾也像個蘇聯小屁孩一樣在他耳邊像個小鳥唱個不停,如果這個小新兵脖子上掛個紅領巾,把自己所說的德語換成俄語,再把腿砍一半變矮後,完完全全就是個蘇聯小學生!
“好了,菲舍爾,”卡爾說,“戰場第一課:去配餐員那裡,給我弄點吃的——當然你自己也要吃點。然後我們明早出發。”他把自己的飯盒扔給菲舍爾。
菲舍爾急忙去接飯盒,眼睛瞪得大大的。“可是中士,”他結結巴巴地說,“我們才佔領這裡沒多久。我們不能休息一下嗎?”
“休息是留給死人的,”卡爾靠在牆邊。“在這場戰爭中,菲舍爾,沒有時間軟弱。我們戰鬥,我們生存,或者我們就像那邊的那些課桌一樣——破敗無用……哦還有,命令是上尉發出的,不關我事,我也想多歇一會兒。”
菲舍爾去找配餐員打飯了,結果卡爾看著他兜來兜去才看見配餐員在哪裡,忙活了一頓才拿著飯菜過來。
真是怪事,菲舍爾跟其他人可沒有這麼健談過,一到他這裡就嘰嘰嘎嘎的,還伴隨著瘋狂的手勢比劃,這是把參軍幾個月的交流量都攢到他這裡來了?但菲舍爾睜大眼睛的傻樣,對事業的盲目信仰,激起了他的一絲……保護欲?不,那太可笑了。
他把這種陌生的感覺壓下去,把它深深地壓進腦海的深處。這些男孩是新兵,是炮灰。他的工作是把他們變成軍人,變成高效的殺人機器。僅此而已。
菲舍爾,瞪大眼睛的麵包師學徒,回來了,獨自站在一扇窗戶旁,左手抱住麵包,像抱小嬰兒一樣攬著,右手緊緊抓提著飯盒,像在抓救命稻草一樣。
卡爾向他走去,軍靴踩在散落的粉筆上發出嘎吱聲。“菲舍爾。”他喊道,語氣故意嚴厲。男孩他
攬麵包的手緊了緊。
“是的,施瓦茨下士?”
“別像只迷路的狗崽子一樣站著,”卡爾取過菲舍爾手中的飯盒,坐到木課桌上。“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