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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體內有一具骷髏,所以他的身體是一副棺材。
卡爾的手握住了她的手,握法並不粗暴,但出奇地溫柔。他用拇指撫過刺的部位,將紅色的珠子塗抹在她的面板上。他的目光從玫瑰移到她的臉上,一絲難以捉摸的意味從他冷淡的異色眼眸裡閃過。
“血,”他低語,“顏色如此鮮豔,你不覺得嗎?”靠得更近。“它很容易被弄髒,但清洗起來也同樣快。”
他舉起玫瑰,它曾經純淨的香檳色花瓣現在被深紅色的汙點所玷汙。“純潔的象徵,永遠銘刻。”卡爾把玫瑰放到唇邊,嗅入它淡淡的香氣。“就像你一樣,女士。”
什麼時候?什麼時候他變得如此虛偽了?英國人的不良作風已經侵染了他優秀的德國日耳曼人精神,在和平年代的倫敦生活了這麼久,他反倒更像個瘋子了。
真他媽是懶得理會了,所有由追求快樂的妄想驅使,在一切都變得無關痛癢以後,反而過得更是頹廢乏味,每日就像個醉醺醺的酒鬼似的思想一片混亂,想幹嘛就幹嘛——傻笑,辱罵,憂悒,無意間的一瞥,反胃,歇斯底里,厭世,索然無味。
“您為什麼要這樣做?”
“哦,就因為我的血管裡流的不是紅色的血,而是灰塵;它太沉厚了,於是我就想著放它們自由,好叫它們通風透氣!”
“所以,這就是您為了欣悅而放自己血的原因囉,米歇爾先生?”
“……你德語講得不錯,溫莎……但是,現在你可以離開了。”
卡爾指了指門,用一個簡短的手勢打發她離開。“離開,”他重複了一遍。“請不要讓我再多說一句。”
埃莉諾·溫莎站了起來,動作緩慢而謹慎。她的目光在卡爾身上徘徊,彷彿想把他的形象牢牢地刻在腦海裡。然後,她一言不發,轉身走出房間,輕輕地關上了門。
她是一位專業的心理醫生。幾個月前,卡爾有了一個大膽的新想法——僱一個醫生照顧他的思想。雖然他認為這毫無用處,但能傾訴內心總歸是好的。
但相處這麼久後,溫莎竟未發現卡爾是一隻吸血鬼……這該誇讚她過於盡職,專注於自己的工作當中,不關心外界;還是說她選擇性忽略了他一系列非比尋常的行為,只想著調節病人情緒、每隔兩日登門做心理治療就夠了?
“我一直等著嚮導牽著我的手給我指條明路,這些感覺能帶給我作為正常人的快樂嗎?——
這些感覺過了今天我就不再感興趣。我打起精神,丟掉感官,不再那麼震驚。”
唱片機照常運作,唱針在黑膠唱片上劃過,播放著“快樂分裂“樂隊的歌曲。他最近很喜歡聽後朋克風格的曲子。英國佬的音樂看來也不全是糟糕透頂的玩意。
下一次治療是在禮拜天的下午六點半,現在還早著呢,他想出去晃悠一會,反正今天也是陰天。
默默前行,卡爾越過死去的春天,走過一個報攤,頭條新聞大肆報道中東的政治動亂。另一則小新聞報道了一名失蹤女子,她的照片上,她穿著工作服,那茫然、令人難忘的美麗正盯著他。這是一張他很容易忘記的臉,只不過那張臉略微熟悉。
真是可憐,這是生前不愛拍照嗎?失蹤後只有一張簡歷上的相片能代表她。卡爾也不喜自拍,更不允許別人用相機拍他,那隻能記住他的罪惡嘴臉。
估計他死後也只有參軍時不得不拍的證件照能銘記在墓碑上了——或許根本就沒有墳墓能埋葬他。死在異國他鄉,這裡沒有他親近的人。
英國總是在下雨。雨開始落了,細雨冰冷,連綿不絕,滲入他的骨頭。
他最美的幻想就是小雨淅淅瀝瀝地下,天色是一片晦暗。戰鬥結束,雙方士兵全部戰死,他也奄奄一息、半死不活,躺在狹窄的戰壕中,身旁是敵人和戰友的屍體。
於想象之中,他後背泡在小水窪裡,渾身被泥水浸溼,微睜著雙眸一直凝望著天空,感受自己生命逐漸消逝的感覺,最後清醒地死去……
感覺聖保羅大教堂哪一點都不如科隆大教堂好,不夠宏偉壯觀,就像雙方代表的國家一般,英國哪裡都不如他最親愛——最美麗的——大德意志帝國。
還有就是,神聖的玩意現在會讓他感到不快,光是看著就已經很叫人不舒服了。卡爾駐足在這座擁有醜陋圓頂的巴洛克風格的教堂前,內部的長椅排成一排,像墓碑一樣毫無樂趣。
一旦進入,醜惡的教徒們就會拿著捐贈盤要求他捐款,甚至可能會看出他非人類的吸血鬼身份,隨即大喊著叫囂要用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