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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夢城在無夢山之北,其地多苦寒烈暑——時人偶謂曰,或以食此地奇花可消迷夢,醫癔症。然生且惟艱,諾諾終日,風花雪月一至於無,遑論夢也幻也?無夢民不在華嚴之地,亦隨奉彼御極之神,乘蒼鷹,登遠巔。入流雲,觸繁星。窮其論,盡其知。獻珍奇,承神恩。然而御極稍收天威,賜其收穫,無夢民輒不勝慶幸。以溺酒誤神臨大事,以青年男女歡好為樂。汙為穢行發於無上神祭典時。極值不快,令石耳石眸隼鳥高鳴,降萬里火海,淨其過。德米特隨終結行至山前,乍見霓光漫天,難免心悸。”——《德米特福音》第十九篇第一節。
消暑告神節最早的舉辦時間在五月末六月初,按照年均氣溫,平均越冷的地方舉辦越晚。終結教徒在炎熱的時候,希望透過這個節日,將世界從極值掌控和暑熱枷鎖中緩解,讓天氣轉向涼爽。或者可以說是,“將自己被熱侵襲的痛苦告訴終結,期待祂儘快降臨,幫助人們。”
到十月初時,則會舉辦納涼迎神節與之呼應。即完全準備好了接受涼爽,徹底擁抱終結的祝福。豐收之神一年四季都常備擔任“降下五風十雨”的任務,然而在阿諾徹瑟地區的秋天裡,在最應該收穫的季節,祂卻表現出缺位的問題——秋天和冬天,好像都是終結的主場。人們只有在祭祀所謂“主神”時,才會想起還有個祂的“從神”。
不說那些捧著桂花、簪著銀杏的姑娘,也不說那些束著褲腳、披著鴉羽的少年,只要看一看滿眼的喧鬧,聞一聞茶葉的香,就能感到強烈歡喜。從四面八方的旱災地區來到雅各里特的難民湧進主城,被收攏後等待施粥。城裡擺攤不甚方便,於是許多小販來到城外佈置,長街三里,絡繹不絕。
說回赫穆剛剛聽到的奇石。儘管消暑告神節歡樂的氣氛洋溢著,可是斯凱克冕下身上本來有些發黴的草尖被陽光變得乾燥脆弱,嚓嚓斷裂,祂露出痛苦難忍的神色,緊接著渾身長膿包了似的又抓又撓。這稻草人咕咕噥噥地,哼唱著說:
“吾已非人身,許久不出汗……烈日曬得癢,蓑衣如何穿……熱天打稻草,沒完又沒了……嗯,赫穆有什麼看法嗎?”
才意識到自己並沒有充足資金購買紅色石頭,赫穆的臉色很不好。“難說。”他蹙眉整理思路,“搞不好是我多想了。但那種叫終結之子的石頭有些不同尋常。我雖然過去在終結教會編冊神諭者裡,對雅各投淵後迸發的鮮血、以及淚水凝結成的石頭,也從未有所耳聞。攤主他這不是對雅各神話添油加醋嗎?”
終於撓到不再癢了的冕下拍兩下頭上不存在的帽子,整理儀容之後,才緩緩回答。
“鑑於今年我的信徒們也是這樣拮据度日,我想,也許他不過是藉由頭賺點錢,給貨品編造幾句可以增添身價的背景罷了。終究只是塊石頭而已。你是認為,會有某些教派勢力暗中組織這些事嗎?”
“嗯。”赫穆沒忍住向身後觀察,人群已經把那個小攤位堵的水洩不通。他拿出自己沒內涵的錢包,用同樣沒內涵的情態說:“一分錢難倒顛覆神。要是我們可以買幾塊研究一下就好了,可惜,唉。”
聽到此話,潛行者絲滑地癟嘴聳肩攤手,悄沒聲重新擠進人群。剛才談論著給老父親請石祈禱的婦人和她同伴責備地飛給他兩記眼刀:“擠什麼?”“撞到人啦!”潛行者不屑於模仿紳士們及時道歉的美德,很快消失於視線裡——他還在用酒鬼的那張臉,因為平平無奇,在人潮中迅速淹沒,不見蹤影。赫穆不解地等一會,卻見他從容地“撞開”圍觀人群,雙手揣兜走出來,“走吧。”他面色從容,甚至有些愜意。
稻草人狐疑滿腹,臉上白色的紙變成平直鋒利的一張,兩隻蠟筆眼睛也嚴肅地盯著威斯緹託的手。果然,轉到沒人的角落裡,威斯緹託嘿嘿笑幾聲,從衣襟內側口袋掏出一塊圓潤的玉石。它的背面經過差強人意的打磨,向陽光看去,能隱約瞧見一抹發亮的水色,在光線折射下打轉。仿若蒸騰氤氳,環環不息,似乎是剛才攤位比較昂貴的雅各紅石。
它只有桃核那麼大,正面是一個立體的、年輕女孩的臉。雕工高妙,髮絲紋理根根分明,內眼珠作為兩顆獨立的玉粒,竟然正好含在眼眶中,輕輕搖晃還略略可轉動。即使這顆臉這樣小,它嘴角含著的笑意也很清晰。赫穆偶有靈機,擋住下半張臉,只看眉眼,女孩幾乎流露出泫然欲泣的恐懼。擋住上半張臉,僅觀唇峰,則帶有某種慈愛而意味不明的愉悅。
這是潛行者順手牽羊從人家攤位牽來的,因此赫穆幾乎不出聲音地說:“她怎麼又哭又笑的呢?”
“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