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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著天微亮了,蕭覃衍去喊蕭塞起身,兩人去後面梳洗了一番,換上乾淨無塵的白衣後,就準備接待上門弔唁的客人。
這時候蕭九辭也扶著沈琉過來了,沈常楓和妻子盛氏也在一旁幫忙。
今日來的人很多,世家、權貴都來了,有些甚至於攜家帶口過來哭喪弔唁。
蕭覃衍與蕭九辭站在一處,向過來弔唁的人彎腰回禮。南川侯府的幾個主人家全程都面無表情,面對大家的言語安慰也沒什麼好表示的,平常都司空見慣了,只有面對到那些真心對待的人家才會強顏歡笑兩句。
“祖母就這樣去了,你別太難過了,身體要緊。”晏陽帶著王禮也來了。
蕭九辭看她一眼,眼下一片青色,只乾巴巴地說了句:“知道了。”
“今日忙,招待不周,你與姐夫去後面自行吃點飯吧。”
“你我之間,何須說這個。你且顧著家裡,不必管我們。”晏陽握著蕭九辭有些冰涼的手,只說些貼心的話。
右相帶著夫人和嫡子上門弔唁,也是沉痛的表情。“侯爺要節哀啊。”
蕭九辭再還禮:“謝過相爺和夫人。”
“後面宴廳處設了薄宴,相爺和夫人先粗略用些。”蕭覃衍引著人往後面去。
小廝領著眾人往後面過了兩三個角門,確實擺了十幾桌的酒席,沒有歡聲笑語,就是來了就吃,吃了就回。
這一早上來的人源源不斷,幾乎沒有停歇過,就連宮裡的幾位娘娘也讓親信來弔唁了,蕭九辭也沒多過在意,就當是個不熟的客人。
忙到下午倒是空了一些,沒什麼人再上門了。
家裡幾位主子還是沒什麼氣色,獨獨晚膳多用了些飯,其他的反正是笑不出來了。
家裡的小廝婢女做事更是小心,尤其是在祠堂這邊的活都要乾的極其精細,生怕動作太大,驚擾了某位主子守靈,又或者是休息。
就這麼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了,轉眼間,江氏的棺材在府裡已經停了七日了。
這七日裡,細雨綿綿不斷,就沒放過晴。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爺也在送一送這位孤苦的老人。
靈堂內,空氣中已經有些屍身腐爛的味道了。就算放置著冰塊,一直有人打著扇,也沒什麼用處,屍身還是在腐爛,只是現下還沒什麼太大的面容變化罷了。
“明日起靈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嗎?”蕭九辭問蕭塞。
蕭塞半垂著眼睛,“都準備好了,已經安置上貨車了。”
“嗯。”
“人手且要帶夠。”蕭九辭又叮囑了一句。
“是。”
明日就要將屍身送去處州老家安葬了,路上容不得半點閃失。
蕭覃衍站在蕭九辭身側,抬眼望著這灰濛濛的天,這些日子嘴唇都有些乾裂了:“褚文老先生說明日便會放晴,請侯爺不必擔憂路上的風雨會染上祖母的雙鬢。”
這天灰濛濛的,陰沉的很,會放晴嗎?
蕭九辭有些半信半疑。
“路上備了大傘和大蓑布,不會淋著祖母的。”蕭覃衍將蕭九辭的小手握住暖著。
蕭九辭麻木呆滯的目光輕掃過來,落到他不太精神的臉上。
諸多言語,她只說了句:“阿衍。”
“謝謝你。”
“一直陪著我。”
蕭覃衍沒說話,夜裡風大,只拉著她進堂屋去了。
他玉石磬耳的聲音落在蕭九辭耳邊:“侯爺回屋好好睡一覺,明日起來,就要出發了。總不能離家前,還不能讓祖母高高興興的出門,你說是不?”
蕭九辭低低的“嗯”了一聲。
沉悶了這麼多日,總是要振作起來的,不能讓明日祖母出門都不安心。
祖母陪伴她和母親多年,這次要去那邊陪著祖父和父親了,她可不能貪心,霸佔著老人家不讓她走。
蕭九辭躺在堂屋的梨花木拔步床上,問不遠處小榻上睡著的蕭覃衍道:“前年我父親去世,我都不曾這樣頹色。更多的是覺著接受不了父親過世的事實,硬撐著門楣也要給父親的後事辦的體面。”
“只可惜,家裡只有我一個嫡出親女,不管我怎麼裝的鎮靜自若,父親都回不來了。那幾日母親覺著我不哭不鬧的,像個活死人一樣硬撐著,她怕我病了......”
話沒說完,蕭九辭哽咽的已經說不出話了。
蕭覃衍心裡酸澀,隔空安慰著:“侯爺是女子,可以放肆的哭,沒關係,不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