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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留宗親貴官所謂守夜防賊的侍護在府,偌大的府邸唯他與連姓二子。夜涼寒風的吹拂醒人,明赫則盤算明日需得知會連谷購進兩三聾奴或瞽僕,幫著清灑打理。
這景安帝登基前的親王府確是空大了些。南闋皇帝老兒必又得了褚清衍什仙令,特地擇選將其繼位前遺留荒廢的宅邸賜予他,許明赫出宮自立戶門。
總之,這門戶過不久便要無主了。
府邸佔地雖廣大,年久失修,明赫要景安帝著匠人臣工由著他的需索修繕佈置大半月,察視滿意方攜連谷、連榛遷入,又拒了宮內遣排的侍女護衛,冷冷清清。
府邸與行宮同處東郊,相距甚近,景安帝仍難安心,明面任他推舉,實地支使內衛,明赫識辨出頂少有百人於府邸周遭圍林外暗裡輪番監守。
每夜踏簷嘈雜,糟心的很。
依稀有些碎光透過朱戶斜射過來,明赫赤腳行至窗欞邊,深感疲怠倦困,意識鈍沉。他知得連榛送服的藥汁中摻了毒穢,猶是無反顧地飲盡。
他不知道誰買通的,誰下的手、使的招,只是這副身軀內裡頹潰得也不懼多這慢發的劣毒。
置身於宮廷朝堂紛爭外,唯一教他憂心的,是他可否熬過初春赴北翟。
南闋歷年期在來年開春,常倒寒。
如秋葉枯落的身軀,百脈止不住的老衰,明赫本掐算估摸這身軀斷撐不過束髮年,如今他已近十六,若非他以詭咒作奇藥吊命,這敗破的軀體早油盡燈枯。
受凡軀縛限,明赫空擁密精術法難以踐施。
想必褚清衍與他那仙門千寧萬餘徒眾能有法子延他的壽命。明赫明瞭,褚清衍確實有這般的打算。
眼睫冷倦地低斂,是一貫無悲無喜的漠淡,取了個自北翟行商外賣購得,前夜置在床案頭的蜜桔,掰開橙色皮成兩半,掘出一瓣往口中送。
晚熟的蜜桔甜味膩口,不及他在北翟為質時果圃中親摘得時令新鮮的滋味妙。
遙想於北翟十二餘年間,他外以明赫之名示人,肆遊河山、點曲聽書,覽萬家燈火、嘗百地烹飪,亦常與北翟帝姬小茶結友共伴同遊,北翟帝宮下外驛館長年臥榻避人的南闋質子尚氏與他毫無干係。
皮表皸裂的唇瓣被蜜桔殘溢的汁水潤溼,他舔了舔,舌尖彌著酸苦,摻雜幾絲鐵腥味。
入秋後南闋全境溫驟降,多地竟已發雪災。橘瓣在寒秋中嘗來味壞,北翟近些年不得天公作美水患頻發,糧果收成遞減,質品更是跌得厲害。
他吞了一瓣不再吃,敏銳地捕捉簷上輕密的瓦動與踏聲,後知後覺地瞧窗外天際微爍。
非要迫急地清早來擾他的清淨。
他簡單披了件長衣推開了房門,死血的鏽腥氣頓鋪面。
藍袍青年左提只圓黃的燈籠,正立在廊間,眉宇間還散著盈盈笑意,右手間執的長劍尖頭滴落血珠。青年瞧見明赫啟門,將劍收如無物,燈吹熄斜置在一側,擺袖拂塵,款款踏過檻進了屋裡。
明赫倚著木門,楊和仲進門衣袖間帶進的晨風教他忽覺寒意,挲了挲雙手。
“殿下。”
楊和仲進了門才覺屋內未點爐暖,寒涼沁沁,再看明赫,眼下一圈青紫,示其寢難安當是常態。
“天這樣冷,怎不著炭爐,”轉了整圈也未瞧見鼎爐具,楊和仲心下微澀,“今年冬早,難捱的。”
他活世數百年,幼年始隨褚清衍修術習法,後同杏林醫主入世行醫頗多,雖見慣離別生死,不曾泯一顆悲憐心。
隨千寧境杏林師學習醫藥有所小成,當初一面斷少年生有頑疾,倒也不以為意。少年生為嫡出皇嗣,三歲萬里敵國為質,十二載吊膽提心,籬下小心過活。今因諸國利合歸國,受親生父母兄姊恐駭,遭群臣百姓謠詬不解,是真可憐。
好在為保南闋國顏面,景安帝縱心存嫌惡忌憚,意欲滅殺,亦遵尊者之旨將其置於行宮周遭,雖尚未封親王爵,亦以嫡嗣規制相待。
今仲秋驟涼,府宅遙離央城,無奴僕理掃更無家丁看護,兩小侍心懷各異,刺客橫行賊盜猖狂,他隨手殺了些。
衣衫薄褸,屋內無炭,竟無俸供。
“自然不是你想的那般。”
明赫面上無瀾,連取數件內襯外衣胡亂一裹,縮回尚存餘溫的蜷被裡,待背脊的涼意點點消下,鬱氣壓窒心口難以喘息。
他面容慘淡,蹣跚地跌坐在榻上,聲弱地問:“和仲今日來的這般早,該有旁的事。”
楊和仲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