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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辛湄嫁入蕭府,成為權相蕭淮兒媳,與那時名滿京城的蕭雁心結為連理。
不久後,她親手殺掉蕭雁心,覆滅夫家,扶持辛桓上位,一步步走向權力的高座。辛桓甫一登基,便為她賜封邑,修豪宅,一座公主府綿延數里,碧瓦朱甍、雕樑繡柱、層臺累榭……蔚為壯觀,一眼難以收盡。
辛湄入府後,先回住處更衣,吩咐侍女讓江落梅在留風閣等候。那裡春木葳蕤,曲廊環繞,隔著一方鑑池,修建有另一爿廊屋,幽篁掩映,頗為隱蔽。
辛湄更衣回來,往廊屋裡一坐,抬目往外,便可見江落梅規矩地跪坐在鑑池對面的軒窗內,腰板挺得很直,半溼的青衫貼在身上,顯得他肩膀有些瘦削。
她忽然想起先前在門外屋簷下看他的那一眼,吩咐棠兒:“給他尋件衣裳換上。”
“殿下,府上沒有男人的衣裳,只有……以前謝小侯爺留下的一件外袍。”棠兒為難,聲音壓得有點低。
“就換那一件。”
棠兒訝然,應一聲“是”,頷首退開。
辛湄目光凝在對面,很快,便見江落梅被領走。
那天在延和殿,三十多來人參加殿試,她坐在絹紗屏風後,一眼看見他,魂震魄動,屏息凝神,半天沒有辦法挪開眼。
很快,所有人都發現了她那天失神的秘密,所有人也都開始說,新來的那位探花郎酷似謝不渝。身形像,臉型像,眉眼更是像,估計讓謝家人來也生養不出這樣像的。
像嗎?
謝家獲罪前,風光無二,謝不渝作為西寧侯謝淵膝下唯一嫡子,三歲開蒙,六歲為太子伴讀,十六歲伴父出征,殺敵無數,名震大夏。
他不僅是有著顯赫的出身、卓越的智謀,更有被世人譽為“郎豔獨絕,世無其二”的姿容。
據說有一次,他從永樂街打馬而過,被勾欄花魁拋扔繡帕。他縱於馬背,側身躲開,回頭一笑,滿街女人被他鮮亮眉眼折服。那天以後,京城裡竟盛行起時興妝容,在左眉眉尾描畫紅痣——謂之“謝郎妝”。
這樣的人,天底下能有幾個?如何能平白冒出來一個“像”的?
辛湄不信,也不屑於相信。
可是今夜,在茫茫然的雨霧裡,她又一次沉淪在那人的眉眼裡,因為那一顆陌生的紅痣想起故人。
因為……像?
好啊,那她一會兒便去認真地瞧一瞧,看那所謂的“像”裡,究竟能有幾分故人的風姿。
*
江落梅更衣完畢,謝過侍女,坐回案前,很快等來辛湄。
她也換了裝束,滿頭釵梳褪掉一半,鬢後改簪步搖,肩披紫紗帔子,上身是團花紋緋紅廣袖衫,下著綠裙,不見在瓊林宴上的富貴華麗,一襲常服,媚而不豔,反而更顯風姿。
“殿下。”江落梅起身見禮。
辛湄示意他坐,目光在他身上多停留了片刻,旋即入席,拿起案上的香囊。
“此物乃是我心頭之愛,今夜遺失,悔恨莫及,不知江相公是在何處拾得的?”
“並非在下拾得,乃是聖上所賜。”
辛湄微怔,旋即想起什麼,一聲嗤笑。
那笑聲充滿鄙薄,想是太鋒利,江落梅神情微窘:“殿下……笑什麼?”
辛湄不語,眼神滿是玩味。今日辛桓邀她去臥雲閣對弈,說了一大堆難聽的話,她懶得多應酬,走前被他踩住裙琚絆了一跤。合著那一跤,是為偷她香囊,用在這裡做一篇文章。
“江相公知道聖上為何要你來還我香囊嗎?”辛湄把玩著手裡的舊物,目光徘徊在江落梅臉龐上。
“在下愚鈍,不敢揣測聖意。”
“瓊林苑裡有那麼多人,本宮丟失香囊一事,人盡皆知。聖上為何偏偏把香囊賜予你,要你登門來還?你是今年的探花郎,殿試上舌戰群雄,慧心過人,猜出緣由,應該不難吧?”
江落梅垂落眉睫,沉默。
辛湄輕哂:“因為他想做月老,為你我賜婚,促成一段所謂‘良緣’。可是江相公,你又是否知道,那麼多新科進士裡,聖上為何偏偏想要讓你來尚主?”
“為何?”
“因為,你與我的心上人很像。”
夜色悽迷,雨後溼氣襲人,燭火在一片寂靜裡無聲燃燒。江落梅緩緩抬眼,與辛湄犀利的目光交匯。
辛湄看著他,眼底映出他一襲紅衣的模樣,似笑非笑。
“江相公,你願意聽一聽我們的故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