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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是許久,江落梅緩慢啟唇:“好。”
辛湄歪頭托腮,說起很多年前的故事——
那年,她十四歲,謝不渝十七歲。她是後宮裡最不受寵的小公主,他是剛從關城凱旋,立下赫赫戰功的少年將軍。他們相識於一次宮宴。他弄丟玉牌,被她所撿,歸還時,她偷偷在玉牌底下繫上同心結。他便找來了,笑嘻嘻地問:“七公主,知道同心結是系給什麼人的嗎?”她搖搖頭,說系錯了,要拿回來拆掉,他卻躲開她,晃著那塊玉牌,仍是笑嘻嘻地走了。
“那同心結並非我係錯,我就是故意系給他的。他是宮宴上最年輕、最耀眼、最有前程的少年郎,是所有貴女都眼饞的夫婿,我希望他能看見我。我想要他救我出泥潭。”
後來,他果然“看見”她了,每次進宮,都總有那麼一兩次能跟她“偶遇”。一天在御花園,他從假山後繞出來,逮住尾隨的她,她差一點撞進他懷裡,慌亂地往假山洞裡躲,被他大步逼近,抵在石壁上。
假山洞裡昏暗狹窄,她幾乎都嗅到了他身上的清冽香氣,心快要跳到喉嚨來,低聲問:“謝小侯爺,這是做什麼?”
“問件事。”他大喇喇應,彷彿離她更近。
“何事?”
“最近進宮,總是一轉頭就能碰上七公主,看來你我很有緣啊。”他先鋪墊。
她一怔,心知被他窺破心思,抿住嘴唇。
“可是我記得,七公主以前深居簡出,不像是愛出門的人,如今三天兩頭轉到我跟前來,該不會是有意製造緣分,與我偶遇吧?”
她低下頭,裝作羞怯,半天不語。
他便俯身,湊在她耳朵邊,繼續問:“七公主……是也看上我了嗎?”
她桃腮飛霞,聽見他曖昧地笑一笑,喑啞的聲音更低,帶著調笑與蠱惑:“無妨,來試試吧。”
“你知道為了讓他動心,我花了多少功夫嗎?”辛湄以手支頤,目光陷在昏黃的燭火裡,回憶道,“我為他作畫,寫信,繡香囊……他每次都收,也都笑笑地跟我說話,偏是不提在一起的事,總是要我去黏他。後來,我生氣了,便與旁人一起去逛燈會,刻意叫他撞見,他氣得額頭上直冒青筋,咬牙說我朝秦暮楚,掉頭便走。我也沒再去找,三天後,他突然出現在我面前……”
那次換成了他來偶遇,依舊是上次的假山洞,他寬闊的胸膛擋在她面前,頭低著,一臉的陰影,像一頭挫敗的狼,用不爽又卑微的語氣說:
“七公主,你贏了。”
她心如擂鼓,知道這一次是真的贏了,“哦”一聲,見他半晌無話,便要走,被他拽回來。
“贏了便想走?”
她疑惑。
他說:“總要讓我討點什麼回來吧?”
說完,他吻下來。那時的吻尚且很青澀,沒有任何技巧,全是情感,是氣憤、報復,也是一個少年對心上人最赤裸、熱切的渴望。
她承受他最莽撞的愛意,吻完,心像被撥得快斷的弦,胸腔裡滿是震耳欲聾、七慌八亂的心跳,鼻息間殘留著他身上秋風一樣的清冽氣息。
“不痛快?”他喘息著問。
她滿面倉皇,耳鬢通紅,沒否認。
他咧嘴笑,指指嘴唇,說:“有種親回來。”
她羞極,抬手打他。他笑聲更爽朗,從昏暗的假山洞傳出去,迴盪在她的整個青蔥歲月裡。
那以後,他們在一起了。
她原本以為他是很傲慢的人,不肯在感情裡伏低做小,所以最開始總要拿喬、擺身段,逼著她去追他、黏他。可是在一起後,他卻半點架子都無,禮物隔三差五地送,每次隨叫隨到,變著花樣哄她開心,萬一吵架,也願意先來低頭……
她年少時受過太多委屈,是他一次次給她庇護、偏愛。他替她懲處以前磋磨她的惡人,給足她體面、風光;他為她舞劍,吟詩;他們一起翻宮牆,逛燈會,跪在佛堂外的祈福樹下發誓,躲在夜雨瓢潑的廂房裡偷嚐禁果……他們是那樣的恩愛幸福,彷彿天造地設,三生有緣。
“可是後來,謝家垮臺了。”辛湄用髮簪挑亮幽微的燈芯,瞳眸裡映出戰慄的火焰,道,“我原本找他,便是想要他的謝氏侯爵,要他的榮華富貴、無量前程。可是才兩年,他便從名滿天下的少年將軍變成了一介罪囚,披枷帶鎖,流放西州。”
“他走的那天,我去送他,他滿眼是淚地看著我,故意用吊兒郎當的口氣問我,能不能等他。他說最多三年。三年,他必脫罪籍,立功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