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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頭,只見至簡堂那方向,升起一派濃煙,那煙團憤怒著,滾滾地向天空升去,顯得既張揚又恐怖。北門晨風吃了一驚,忙驅馬疾馳,不一刻,就看見至簡堂在燃燒,那火的燃燒混和著那三棵巨大香楓斑斕的冬葉,似乎成了一體,朝天空直衝上去,但主色調依然呈濃黑的灰色,遮掩了一角天空。他來到至簡堂後門,前門處的巨楓,好象被這燃燒拉過來了似的,就在他的頭頂上翻滾著,覆壓下來。後門倒還完整,只是火夾著灰燼在飄動,不時有劇烈地爆炸聲和倒塌聲從內庭傳出,逼住他。他拴了馬,走進後門,一片熱浪撲來,他掩了掩臉,看見昔日上古師和眾弟子們住宿的內庭已倒塌,一片斷牆殘垣。樑柱依然在燃燒,顯得突兀。原來那麼寬大的房間,如今顯得非常狹小,不成比例,和想象中的不一樣。剛才那麼濃烈的焦糊味沒有了,也許是感覺完全適應了。他沒有遇到一個至簡堂的人,倒是附近的農戶徒附開始過來,他們站得遠遠的,驚懼不已。有人開始救火,用長鉤鉤著燃燒的梁檀,拖出來。他踏著斷磚殘壘,從後庭往穀神堂方向走去,噪雜聲已使他的聽覺麻木。瞬間,他突然感到興奮,無緣由的興奮,雖然不彰顯,但火的燃燒刺激著感官,使他產生了興奮。好象眼前的這一切均與他無關似的,他以一種局外人的心態來看待這一切,而感到有點異樣。他驚異,這不應該產生的心理,就這樣產生了。他感到奇怪,在這樣的災難面前,自己竟然還能感到興奮,這使他又感到悲哀。他振作了一下精神,開始尋找至簡堂的遺存,他真的擔心起上古師和洗心玉她們來。揪著心,信目朝穀神堂望去,那裡火燒得正旺。火舌紛紛從牆壁上旋起,一根巨大的梁枋和著椽條燃燒著墜落,發出拆裂聲,濺起火焰和灰燼。一種肉體燒焦的奇臭飄來,他朝著奇臭來自的方向,發現在發亮的火焰中,有一具暗黑的屍體。火焰象妖豔的花,在這屍骸上“撲哧”地跳躍著,發出滋滋的聲響。這屍骸,已燒得變了形,露出骨質,呲牙咧嘴的,好象在笑。他感到一陣噁心:“誰?”他想,想起了洗心玉,這是一具女屍,但他馬上否認了,或者說,從心裡否認了。接著又發現了一具,也燒得不成人形,這人醬紫色的肌腱在火焰中捲曲著,使人想起煮熟了的牛的肌腱。“不,這不是洗心玉!”在他看來,洗心玉不應是這樣。“哪是誰呢?玄月?采薇?辛琪?”他就是沒想到安女,他的心揪緊了。有人過來,想把這兩具屍體鉤出來,這實在令他不忍,立即制止住。他要他們把她們焚燬掉,然後把骨灰拿出來。吩咐過後,就從穀神堂邊繞過,見有人在甬道那邊抬屍體,那裡也有四五個被砍死的至簡堂的莊客,傭婦。一種悲憤湧上心頭,這就是我們所尊崇的生命。
這兩三個月來,在至簡堂,許多栩栩如生的畫面,那一個個依然就在眼前的人。她們的音容笑貌,就在昨天,都是活生生的。這裡的一切,都是這麼快樂,這麼平和安祥,這裡的人與世無爭,與人無涉。可就在這一瞬間,被一種更大的願望——國家意識,毫不容情地抹去,且沒有一絲猶豫。對此,他無法斷定誰對誰錯,只能依從著自己的心,誰?誰?對自己的親疏來判斷,而憎惡這種貌似正義的力量。
傍晚時分,至簡堂的燃燒在眾人的援手下,漸漸熄滅。兩座新墳和一個大墳堆,草草地築在後門的原田上。北門晨風盡了自己的力了,生者對死者的悲哀使附近的農戶們也盡了力了,在讓死者的靈魂得以安息的努力中,北門晨風得知了這一天在至簡堂所發生的一切。得知上古師和冼心玉以及至簡堂所有的人,都被押到博陽去了。等待她們的不知將是怎樣的命運?他想到美麗居,知道她不希望自己去摻和這與他們不相干的事,至簡堂與他毫不相干。她們和秦廷是她們和秦廷的事,與他和美麗居無關。但他卻怎麼也做不到,將這事與自己劃割得乾乾淨淨。這兩三個月,使他和至簡堂有了聯絡,他不承認自己有私心,不承認洗心玉在此對他所產生的影響。如今的至簡堂,是他無法放棄的,他關心著這裡人的命運,這裡的一切已不是他生命中的一片毫無意義的無足輕重的落葉,可以任由其去凋零。這裡的一切,都是他生命——在無情的歲月流逝——中,沉伏下去的最寶貴的黃金。是那一片對生命的金黃色消失的眷戀,他決不可能放棄。這樣,他決定到博陽去走一趟。
第二天,北門晨風到了博陽。時間未過食時,他找了個客棧住下。店主仔細盤問起他來,問了許多不該問的話,一直問得北門晨風不耐煩起來,喝罵道:“你這酒家,怎的這麼不耐煩!”
那店家小心翼翼地堆起一臉笑來回答:“客官莫惱,”他一邊這樣說,一邊仍在悄悄打量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