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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書迎考,需要時間,需要銀兩。儘管賣畫薄有收入,但家境貧寒,兼之妻亡女幼,又如雪上添霜。除夕前一日,板橋想到汪芳藻任興化縣令,頗有清望,便腆顏獻詩,希望得到一點資助:
瑣事家貧日萬端,破裘雖補不禁寒。
瓶中白水供先祀,窗外梅花當早餐。
結網縱勤河又沍(hū,凍結),賣書無主歲偏闌。
明年又值掄才會,願向秋風借羽翰。
板橋賣字賣畫,也打魚賣書,窮書生說的都是實情話。汪夫子此時有未資助,史未明載,但是板橋總是因為善於說窮獲得了別人的幫助的。否則,以“梅花當早餐”的秀才,怎麼能有心腸去金陵應試,即便到了金陵,又怎麼能有餘資奔走於金陵杭州遊山逛水呢?
這裡要說一說雍正初年科舉的情形。清初開科取仕一仍明代,分童試、鄉試、會試三種(乾隆二十六年以後又有殿試)。鄉試三年一科,定於子、午、卯、酉之年。江南行省(轄今之江蘇、安徽二省)鄉試於撫臺衙門所在之地金陵舉行。因江南省舊稱南直隸,鄉試俗稱南闈,順天鄉試則俗稱北闈。
鄉試於八月初九日舉行第一場,考時文(即制藝,或稱八股);十二日舉行第二場,考論、詔、誥、表;八月十五日舉行第三場,考經、史、時務策。這一道道關卡,均屬躋身富貴之階,豁達如板橋者亦不敢疏忽大意。雍正十年,歲屆壬子,板橋應試之餘,情緒極好,詩興大發,遊歷了金陵、杭州,差不多在一個月內得佳作數十首,真是喜逢春雨,一夜花開。
石頭城、周瑜宅、桃葉渡、勞勞亭、莫愁湖、長幹裡,臺城、高座寺以至孝陵等地,都是任憑遊人憑弔的處所,都留下了這位興化老秀才的足跡。他以“念奴嬌”的詞牌,寫成了《金陵懷古十二首》。蒼茫感喟,畢現毫端,展現了作者在詩餘方面的卓越才華。作者一會兒借勞勞亭的秋風嘆“半生圖利圖名,閒中細算,十件長輸九”;一會兒又借莫愁湖的秋水說“風流何罪,無榮無辱無咎”。一會兒指責“世間鼠輩,如何妝得老虎”,一會兒又說長幹裡這地方風光絕美,“一丘一壑,吾將終老於此”,真是浮想連翩,海闊天空。但是,作者對時事表現了特殊的敏感。雍正十年,距明亡80餘年,但民族壓迫依然是當日潛在的一個尖銳矛盾。弘光是偏安金陵的南明君主,最後虜於清軍,板橋偏偏要寫一首《弘光》,以為南明惋惜的立場,說當日的朝臣只是一群裹著巾幘的豬狗,“賣盡江山猶恨少,只得東南半壁。國事興亡,人家成敗,運數誰逃得”,興“草木山川何限痛”的慨嘆。顯然,這是觸犯時忌的;更為露骨的一首《孝陵》,他說朱元璋在地下“聞說物換星移,神山風雨,夜半幽靈哭。不記當年開國日,元主泥人淚簇”。漢族的祖先為何痛哭?當日被驅逐的元人和今日當朝的清人有什麼聯絡?這些都是遺人以口實的文詞。此時的板橋在求仕進,但是他的作品卻在希望自己躋身名士之列。歷來達官與名士不同,名士需要張揚,而求仕則應注意韜晦。名士要的是揚才露己,需要個性的表達,而達官則十分需要誠惶誠恐,鞠躬盡瘁。達官與名士往往不可兼得。板橋一方面追求仕進,另一方面又不善韜晦,決不是命運的安排,也決不是祖宗的德薄,而是板橋的名士氣質決定了他的求官只能是獲得微官而不能成為達官,這是順理成章的邏輯發展,中舉之年的詩作已露其端倪。
板橋有一首描寫金陵常延齡生平的敘事詩《種菜歌》。常為明遺臣,乃開平王常遇春十二世孫。國變以後,宣告諸臣紛紛改事新朝,常與“荷鋤負擔為傭保,菜羹糲食隨荒草”,他的夫人也“甘貧茹苦”,和他一起種菜為生,這是一對明末的伯夷叔齊。常後來遷居揚州,當時揚州寫種菜歌的數十人,以示崇敬。雍正年間,板橋與常延齡之孫常執桓相熟,為“年年寒食一盞飯,來享孤臣舊菜羹”的紀念儀式活動,訪種菜故地,慨然作長詩,高唱“人心不死古今然,欲往金陵問菜田。招魂何處孤臣墓,萬里春風哭杜鵑”。這樣的歌唱是很需要政治勇氣的。詩歌的寫作年代,就板橋收集編定的次序,詩中所表現的純樸的激情看,當不會晚於雍正十年。倘是一個清廷的達官大呼“人心不死古今然”,是要承擔極大的政治風險的。
應考以後,板橋獲得杭州之遊的機會。他有夜月西湖之遊,嘆“青春不再,著意蕭疏”,憶“十年夢破江都”,說“醉後高歌,狂來痛哭,我輩多情有是夫”,問“今宵月,江南江北,風景何如?”可能此時,已經知道能夠中舉的訊息了,詩中全無落榜書生的悲涼心境。他還去錢塘觀潮,他在《弄潮曲》中寫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