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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慎對此不會毫無所知,也許在南京待了些時,摸到一些行情,心裡有所準備,才來此一試身手的吧。
黃慎初來揚州的作品上,題有“漫寫於廣陵客舍”的話,這“廣陵客舍”實指何處,現在還不清楚,極可能是天寧寺,那是初來揚州的畫家的最尋常的棲身之所。
現在能看到的黃慎在揚州最早的一幅畫是扇面《金帶圍圖》(藏上海博物館)。宋代揚州芍藥最出名,可與洛陽牡丹比美,俗有“揚州芍藥甲天下”之稱。其中最名貴的是“金帶圖”,花呈紅色,有一條黃色暈紋圍在瓣沿,猶如紅袍束上金帶。花不常開,據說花開就預兆要出宰相。黃慎這幅《金帶圍圖》的故事出自宋代沈括的《夢溪筆談》:宋代的韓琦因與范仲淹、富弼、歐陽等推行“新政”被貶出京城,於慶曆五年(1045年)出知揚州。任職期間,官署後園有芍藥一枝分四岔,每岔各開一花,上下紅瓣,中間一圈黃蕊,稱為金纏腰,又叫金帶圍,據說出現這種花,城內就要出宰相了。韓琦感到很奇異,想再邀三位客人來一起觀賞,以應四花之端。大理評事通判王珪,大理評事籤判王安石,確好在揚州,便都請了,還差一位,就請州黔轄諸司使充數。第二天黔轄腹瀉不能來,臨時拉了一位過路的朝官陳昇之(一說是呂公著)參加。四人聚會,各簪金帶圍一朵,甚為歡樂。後30年,果然四人先後為相,於是流傳下“四相簪花”的美談。
黃慎一到揚州就畫這樣一幅畫,不為無因,無疑是結好揚州人的一份見面禮。
在“廣陵客舍”或天寧寺住了不到一年,黃慎便移寓至平山下李氏三山草廬。平山即歐陽修所築平山堂所在地的蜀岡。揚州沒有山,只有土高岡蜀岡。它從揚州西邊的六合、儀徵起,至揚州東北的灣頭而漸隱,逶迤數十餘里。山不大,名聲不小,這裡是公元前486年吳王夫差築邗城、公元前319年楚懷王熊槐築廣陵城、隋煬帝建江都宮和唐代揚州牙城的遺址。人文之盛更是史不絕書。鮑照為它寫過《蕪城賦》,李白、高適、劉禹錫、白居易在這裡登過棲靈塔,鑑真和尚從這裡東渡,杜牧在這裡訪問過“二十四橋”,歐陽修、蘇軾在這裡構築過平山堂、谷林堂,詩文流傳,膾炙人口。清代這裡成為名聞遐邇的風景區,黃慎來揚州之前有康熙的登臨,之後有乾隆的數巡,鬱鬱蔥蔥的蜀岡,是遊目騁懷和引發思古之幽情的極佳所在。
三山草廬(三山大概是指蜀岡在揚州境的三處高峰:觀音山、平山堂和司徒廟)座落在蜀岡腳下,景色十分宜人。黃慎有《乙已寓李氏三山草廬十首之二》雲:“出郭城囂遠,新鄰老圃家。晴窗流竹露,夜雨長蘭芽。客至嚴詩律,錢空廢畫丫。邇來饒逸興,村酒尚能賒。”④確是吟詩作畫的好環境。
環境清幽不等於心情幽閒。從流傳下來黃慎這時期的作品看,如《金帶圍圖》、《攜琴仕女圖》、《伯樂相馬圖》等,仍不脫上官周“閩習”的影響,“為工細人物”,書法偶作行草,還不成熟;選材迎合世俗的也不少。這與揚州當時商品經濟發達、思想較解放,審美趣味追求新穎灑脫、不拘一格的情況很不合拍。這使他困惑、苦惱,不得不改變以往的作風。謝堃在《書畫所見錄》中說:“(黃慎)初至揚即仿蕭晨、韓範輩工筆人物,書法鍾繇,以至模山範水,其道不行。於是閉戶三年,變楷為行,變工為寫,於是稍稍有倩託者。又三年,變書為大草,變人物為潑墨大寫,於是道大行矣。蓋揚俗輕佻,喜新尚奇,造門者不絕矣。”是不是左三年又三年,不必拘泥,黃慎閉門苦思、謀求變革確是事實。“喜新尚奇”並不是“揚俗輕佻”的表現,而是商品經濟的發展,資本主義萌芽的出現,產生了新興的市民和市民知識分子階層的緣故。他們較少官僚士紳和傳統知識分子的封建性,較多地追求個性解放和精神自由,他們的生活方式也不那麼循規蹈矩。以四王、吳惲為代表的佔正統地位的畫家,雖然功力甚深,卻因循守舊,造成了重模仿輕創造的風氣,這和他們的審美趣味格格不入,他們要求表現他們身邊的或能抒發他們情緒的事物,繪畫在他們來說,已不單純是“堂前無古畫,不成舊人家”的裝飾,而是他們不羈的精神的需要。“八怪”畫風有自身因子的作用,這片土壤的培植也許是更應重視的,黃慎也不例外。
黃慎的這一變化是顯著的。在書法上他舍鍾繇追二王,師懷素,變楷書為豪放狂草,又以草書筆法入畫,舍上官周追石恪、梁楷,變工筆為潑墨大寫,令人耳目一新。此後他的畫粗獷縱橫,氣象雄偉。不僅取自現實的題材,如《群乞圖》、漁夫、樵叟等,立意新穎,大膽潑辣地傾訴了畫家的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