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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更難辦。跟著毓王征戰多年的宿將,家中又有適齡女兒的,粗粗一算也有七八家。無論是許了那一家,都會惹下許多私下裡的不快。再往深裡說,也怕本就手握重權的將軍,再有了這姻親關係,日後少主當政,怕管束不住。倒是這杜延章,論起門第,並不寒愴;他做毓王的幕僚也有幾年了,為人謹慎,可以信任;但算不得宿舊,不至於牽扯出繁雜的積年恩怨;又沒什麼根基,也不怕他坐大。
毓王表情輕鬆很多,道:“你可以先和杜夫人商量一下,等這一仗打完了再下聘。他家大郎在黃嘉手下當都校,我聽黃嘉提過多次,說是大將之才,後當是敏兒強助。他家二郎……”他想起下午那個衝自己大吼的少年,一笑道:“對敏兒倒也一片忠心的樣子。”
說到這個,薛妃不由抿了一下嘴角,道:“當初選他進府來陪敏兒讀書,不過是說杜家家教嚴,孩子方正老實,指望著能夠別一別敏兒的習氣。卻沒料到,敏兒沒改,倒把他給帶壞了。”越說越覺得好笑,終於拿手帕捂著嘴側過臉去。
“唉!”毓王坐回床上,揉了揉太陽穴,一整天生的氣倒這時才算消散得差不多,嘆道:“宇兒可從來沒讓我費過這麼多心……”
他驟地停聲,薛妃一下子僵住,手慢慢地放下來。這時外面天己經暗了,昏黃的光透過幌子射進來,將她髻緣上露出的一小彎面頰照成玉一般色澤。突然間,她好象成為人間繁華中流傳千年的古器,寂寞地承受著斜光下的浮塵。
“宇兒他,從來都是為你吃苦的,”薛妃背影僵得象木刻石雕一般,艱難地道:“卻沒有受你一天的好處!”
毓王的手驟地痙了一下,他張了張嘴,可發出的聲音只有自己能聽得到。這是自他們的長子死後,薛妃第一次說出含著怨意的話……他原以為薛妃會把些話放在心裡悶一輩子。這一剎那間,他多年來第一次明白地感到,原來薛妃終究還是個女人。
他都快忘了三十年前的薛妃,在零落的半夜篝火中騎著馬跑向他。她旋落在他的臂彎中時,臉頰通紅,興奮得象兩團火焰,亮晶晶的眼神,勝過那夜草原上最亮的鬥雪星。那時羅家被大寊皇帝斥逐,他不得不跟著父親族人逃向終年雪風不斷的荒漠。儀王的郡主千里迢迢地追來,成就連白衣別失的汗王也讚歎的姻緣。白衣汗讓出自己的金帳給他們完婚,那夜牛油燈下,他覺得這是個如蜜的夢,而且可以一直做到天地消失的那天。
可是自那以後的十多年,他一直在戎馬倥傯中度過,為著明天后天的生死而憂心,性情也漸漸變得暴躁。許多次他將脾氣發作在她身上,當初那麼縱情任性的女子,竟是默默地承受下來。看著她靜得冷涼的眼神,他有些愧疚,在氣怒時不願見她,於是就有了朱夫人,後來又有了更多。然而她沒有過一言半語的埋怨。
只是兩個人和兒子在一起的時侯,總還是很和睦的。羅徹宇,從十二歲起就騎在烈馬上跟隨他的長子。十三歲獨領一千人馬連撥十五寨,殲滅三萬青寇的天少少年。他的血中好象濃縮了整個羅氏家族的將魂,每次看到他時,毓王都會欣喜不勝,象看到了羅家未來的萬代基業。然而……
“宇兒是為救你死的,你真那麼狠心,不去救他!”薛妃的語氣非常平淡,好象本來是一片深紅的紙,在太陽下面晾得久了,終於也沒了顏色。
五年前因為昃州事變,他發怒之下率兵出討,結果中了宸王之伏。羅徹宇奮戰救他出來,自己被困在廂州。當時在樞河以北,只有黃嘉一軍獨存,如果要救他,就只能分這支兵力。可是當時黃嘉守著金牛渡,這是唯一能夠平安撤回神秀關的渡口。當時整宸王的絕大多數兵力都壓在黃嘉軍前,他不敢下這命令呀!等羅昭威率援軍到來時,己經太遲了。
薛妃面上,一滴孤零零的眼淚慢慢滑了下來。毓王湊近她,很想上前拭掉,然而多年沒有做過這種事,一時竟有了遲疑。在淚水快要落到頜上時,他終於探出手指,可薛妃卻自己揮起手帕,輕輕地掃拂過去。被淚水潤溼的帕角垂下來,象一滴陳年的血跡。
毓王的手指停在空中,半晌後,悶悶地收了回來。
“讓他們上飯吧!”薛妃起身道。
“好吧!喔,對了,”毓王道:“劉湛的兒子,明日會送進府來。”
“知道了,我會讓他和徹賢徹武他們一起的。”淚水很快就幹了,薛妃的神情依舊溫婉。似乎方才的那兩句話和一滴眼淚,只是毓王傍晚小寐時的幻夢。
第五章
羅徹敏坐在成珍樓向南的座子上,沐浴著從匯春河上吹來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