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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期他們的風風雨雨,有一晚睡到半夜,我突然被隔壁房間的吼叫聲吵醒:“這日子我過不下去了!我們離婚吧!”
“好!離婚!離婚!離就離,我也不想過了!”
原來我是父親多年前所犯錯誤的產物,後來我又成了他沒有愛情的婚姻的一道枷鎖。怪不得那些年他常常對我發火,用戒尺打我的手心,說我是壞女孩……13年後他終於向我道了歉,我也原諒了他。我的童年畢竟不算太糟,儘管父母的婚姻有問題,他們對孩子還都付出了愛心。此外我有親愛的老二姨照拂!家中風起雲湧時,她永遠是我的避風港。奶奶也是。我還奢求什麼?
我從北大荒回來後,發現父親好像變了一個人。我們的關係也隨之變了,過去5年裡,我長大成人,父親看到了這點,他開始把我當成年人對待,平等相處,我們成了好朋友。這種父女關係在中國是不多見的。我很喜歡我們晚上在殘垣斷壁旁散步談心,看夕陽西下,我在心靈深處對他的孤獨感受得一清二楚。看得出他也很脆弱。從前,我被他的權威唬住了。
而這段時間,我和母親的關係儘管已經有了一個嶄新的開端,卻仍時時陷入僵局。為此我煩惱不已,現在我對母親愛我這點毫無疑問,她不是我想象中那狠毒的後媽,相反,她已盡其所能幫我走向成功之路。那為什麼我們會吵架吵得這麼頻繁這麼兇?說來也都是為些雞毛蒜皮的事,如發音發不準啦,用錯了一個介詞啦,菜做得太鹹啦,我買的雞價錢太貴啦,諸如此類,什麼小事都能成為導火索。母親是一桶炸藥,我則是一枚地雷,我們倆誰都控制不住自己的火爆性子。
幾年來我一直想弄個明白。我知道自己為什麼煩躁,但我搞不懂母親為什麼也煩躁。不過有一點,她身體很差:更年期,高血壓,骨質疏鬆,失眠,種種症狀不一而足。母親倒從不呻吟,她忍得住病痛,我們也不清楚她到底得了幾種病。冀縣沒有一所像樣的醫院,只有一個衛生所。兩三排磚房,空蕩蕩的幾間屋子。看不到試驗室,X光儀器或任何其它現代裝置。
母親身體不好,心情也不好。她比父親更要強,雄心勃勃,總想與人一比高下。過去,父親的光榮歷史和她自己的黨員身分,加上受了高等教育,工作勤奮,她在別人眼裡生活得很成功。特別是60年代,我考人了一零一中學,小煉在小學成績也好,其他做家長的都羨慕她。卻說眼下我們的家庭,一落千丈,父母陷在幹校,3個孩子前途未卜,一個都沒能參軍,也上不了大學,甚至連在工廠做一份工的機會都沒有。如果說我的弟弟們還年輕,我肯定已經令母親大失所望了。她也同樣令我大失所望,70年代那會兒,父母有義務幫孩子走後門,找一份好工作。母親又焦慮又覺得沒面子,父親對這一切卻無動於衷,他不在乎別人在背後如何議論我們。
我和母親一樣焦慮,一樣覺得沒面子。一零一中的好學生,那是7年前的往事了,現在我學習時常常心不在焉,儘管我極想證明自己不但不差,還遠比有機會上大學的那些人學得好。
在所有使我心猿意馬的事情中,最難堪的恐怕要數我對周的思念了。我也知道,中國的現狀一日不變,我們的愛情便一日無望,我們不可能結婚,不可能生活在一起。我應該死了這份心。但每念及此,陣陣痛楚就傳遍全身,令我淚如泉湧,夜難交睫。
晚上我總是夢見他。那些夢七彩俱全,洋溢著歡樂。無怪乎人們說夢是反的。在紫羅蘭色的天幕下,一地金燦燦的百合花極目望不到頭。周和我手拉手,跑呀笑呀,氣都接不上,但還不肯停下來。起風了,我們像是插了翅膀,翱翔在天空。大地離我們越來越遠,億萬顆星星在我們身邊旋轉閃爍。月亮是那麼圓,發出柔和的光,我快活得發暈……
夢醒時,四周一片漆黑,我孤枕獨眠,周的愛撫和溫存消失在千里之外。我身邊是個空洞的冰冷的世界,他周圍的世界更要冷上百倍。雖然他在信中隻字不提面臨的煎熬,我又怎麼可能感覺不到?他所受的煎熬都是由我一手造成的。
戶口是我終日為之煩惱的另一塊心病,沒有戶口,我走到哪兒都是一個黑人(非法居民),不能進工廠,不能上大學,衣食住行全都困難重重。有時我簡直懷疑學了英語有鬼用,我的戶口丟在了北大荒。
幹校的其他子弟大概也這麼想,尼克松訪華及中國在聯合國恢復席位後,有20多個年輕人回來跟著他們的父母學外語,但幾個月後只有兩個人還在堅持,其他都不了了之。兩個人中我是其一,另一個男生在家庭大學堅持了4年,英語學得爐火純青。
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