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心點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近是成群的綿羊和深棕色的駱駝。我早就聽說卡扎菲到南斯拉夫參加不結盟會議時就帶了一大群駱駝,因為每天他都得喝駱駝奶。青出於藍,卡扎菲上校的兒子賽福·伊斯拉姆去奧地利留學隨身帶著佛利德、巴爾尼兩隻老虎。我們走出汽車,跟著持槍警衛趟著沒腳面的枯草往前走,路盡頭有一個風向標,腳下顯然是一條輕型飛機跑道。
我們三個記者被引進一座四面鑲有鋁合金門窗的小屋休息,真想不到在烈日炎炎的利比亞大沙漠中竟能喝上美帝生產的冰鎮百事可樂。從早上到現在我只吃了一碗稀粥和兩個“袖珍饅頭”,此時餓得我恨不能擠進駱駝群中吃草。
下午4點整,我們穿過羊群,被引進一座開口向東的大帳篷,我一眼就看見了坐北朝南坐在大皮沙發上的“九·一”革命領袖卡扎菲上校。50年前的1942年,卡扎菲出生在利比亞費贊省錫爾特地區一個卡達發族人家,21歲進班加西軍事學院,25歲留學英國學習軍事,27歲組建自由軍官組織推翻伊德里斯王朝建立了阿拉伯利比亞共和國。卡扎菲在他的《綠皮書》中提出了所謂的既反對資本主義、也反對共產主義的“世界第三理論”,並以此為論據對國家的政治、經濟和社會制度進行改革。由於出身遊牧民族,他主張沒有等級的部落社會自然公平。喜歡住在帳篷裡遠離豪華住宅,喜歡騎駱駝。他推行部落文化和伊斯蘭教的混合物,禁止飲酒和過分娛樂。現在,由於他拒絕交出1988年在蘇格蘭洛克比上空爆炸的泛美航空公司疑犯而與世隔絕。在我眼中卡扎菲是力主阿拉伯團結的有遠見的政治家,革命英雄、民族社會主義改革家。可在西方眼中,他是無惡不作的恐怖之首。我在電視上多少次看見過他的姿容,可眼前卻是近在咫尺。
卡扎菲上校靜坐在棕色大皮沙發裡,兩肘支在一張兩米長、一米寬的白漆木桌上,正在認真地看檔案,鼻尖上架著一副金絲邊的羅登斯德花鏡,這位戲劇性的領導人一掃軍人作風,變成了戴眼鏡的學者,令我想起了托爾斯泰。我正想衝上去拍照,一隻大手猛抓住我的右肩,一位便裝男子附在我耳邊低語道:“你只許拍五張。另外,不許拍帳篷以外的事物,更不許拍上校周圍的人。”我這時才注意到卡扎菲兩米遠處一位老頭正在用木炭煮紅茶。再過去是位至少有1米90高高的彪形大漢,登傘兵靴,穿皮茄克,濃眉大眼,頭上纏著貝都因人的包頭。令我想起。三國演義中的馬超、馬岱。
人們很難說卡扎菲在想什麼,更無法預測他下一步將做什麼。在短短几分鐘裡,他時而面無表情凝視遠方,時而仰天大笑或勃然大怒聲討美帝暴行。我畢恭畢敬地走上前、像在可可西里拍野牛那樣單膝點地,以避免因過分緊張而造成的抖動。看到我聚焦,像所有上慣了鏡頭的大人物一樣,卡扎菲欠起身子披正了鑲金邊的阿拉伯長袍,用力吸了一口氣,這一吸彷彿將帳篷中的氧氣吸了個一乾二淨。
他見我只拍了兩三張就停了下來,就再次整理衣服,見我仍不動,就用緩慢的英語朝我問:“Any Problem(有麻煩)?”他那裡知道他手下的人給我的命令是“只准拍五張”。我哆哆嗦嗦地拍完這五張,倒退著退出大帳篷,蹲坐在地毯邊緣,貪婪地注視著大帳內的卡扎菲上校。他真像一位沙漠君主,身體後仰,靠在棕色大皮沙發上,昂首挺胸,以至在相機取景器中佔大量面積的是他那驕傲的下巴和獅子般的鼻子。這種情況我只在1988年1月採訪阿蘭·德隆時遇過,可阿蘭·德隆霸道做作膚淺,帶著一種演員特有的誇張的豪氣。而卡扎菲上校昂首闊視卻帶有貝都因遊牧部落自然的大漠氣息。像愷撒大帝迷信紅色一樣,卡扎菲上校穿著一件大紅的鱷魚牌(LACOSTE)運動衣,外罩一件銀灰色紗制阿拉伯長袍,袍的兩襟鑲了簡樸的金邊。伴隨著緩慢的手勢,上校時而英語、時而阿拉伯語侃侃而談。在我眼中,卡扎菲上校是位受過良好教育、骨子裡高貴儒雅、邏輯性強。
能熟練運用阿文、英文表達自己政治意圖的政治家,由於民族和地理特點,帶著迷人的傳奇色彩。凝視著他高昂的頭和輪廓分明的嘴唇,我想起身披紅色戰袍的愷撒大帝正對侍從口授他的《高盧戰記》。
不知不覺已過了45分鐘,卡扎菲似乎注意到始終蹲坐在帳篷邊緣、懷抱相機如痴如醉和他一樣穿大紅上衣的我。
上校朝我招手、示意我過去,並用英語說:“If you want You take any picture here(如果你想拍,你可以隨意拍)。”我象一束緊繃的彈簧一躍而起,其感覺類似大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