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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遇,還有韓勇打他黑槍的卑鄙行徑。他不遠千里趕回,固然是為邵芳,但也是為千百個鄉親。他完全可以把邵芳和所有至親接走,來個不聞不問,可他沒有!他反覆奔走,憂心如焚,卻落得如此下場,竟為人背後打黑槍!他究竟做了什麼,竟要至他於死地?
李都平從未這般憤懣、難過,失敗透頂,甚至覺得自己一直所仰止的人生觀全部錯亂!自己引以為豪的二十七年人生全成糊塗賬!
李都平的行事原則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現終於明白,被侵犯再反擊,可能什麼都晚了;保護自己的最好方法不是預防或阻止,而是犯我之前預先扼殺。
生死攸關之後,李都平深刻覺悟:世上沒有正義,自身良心便是正義;世上沒有危機,無妄的仁慈就是危機。
一個人總會因為一件事改變什麼,古倩敏重來一次,改變最大的卻是李都平。
夜冷如水,山風迴盪,風中飄著李都平憤忿不平的聲音。眾人在夜下小院沉默,望著他的眼神好多遊離、不忍和悽清。
邵芳不知什麼時候出來,正掛著心疼的淚水望他。
李都平嘆口氣,心內情緒有所舒緩。殺人也罷,發洩也好,雖說是受未來記憶刺激,又被韓勇的無恥激怒,但又怎能說,他不是在宣洩長久積壓的無力?
李都平整條左臂都被血液浸透,邵芳抹輕輕攙住他:“進屋吧,姐給你看看。”
側旁山麓傳出吵雜聲,大群人影和手電筒躥出,進山搜尋的人聽到槍聲趕回了。
李都平看一眼,關上槍保險,扔給賈宜中:“這槍是我剛剛撿的,你們隨便查,想賴到我頭上,門都沒有!”
於明很老道,那把槍從槍身到彈夾再到子彈,全沒編號,根本出廠就是黑槍;再者他怎麼說殺的是逃犯,救的是鄉親,最多費些周折,沒什麼大了。
賈宜中怔怔接住,一言未發。
李都平說完隨邵芳回房。屋內已經開燈,溫馨的燈光灑進院子;天上月色彎彎,展著千載不變的笑臉,燈光與柔和的月光交融,讓人心頭很暖。
李都平踏著滿地月光,想到一句話:不應有恨,何事常向別時圓。
第四十四章 當初註定
殺人場面仍在,氣氛很是怪異,屍體恐怖殘橫,麵湯熱氣蒸蒸。淡淡的血腥、麵條的香氣,還有豆腐房的氣息,三者混雜一起,很詭異的味道。
邵芳扶李都平跨進大屋,對三具死不瞑目的屍體無動於衷。
狗娃裹著被,瑟縮在牆角的炕頭,童真的眼睛透著未盡的驚恐。可憐的孩子,這一晚他經受得太多了。邵芳看看兒子,無言地準備療傷物品。李都平鞋也不脫,便上炕把小傢伙扯到自己懷裡:“狗娃,害怕了嗎?”
狗娃搖搖頭,又點頭,小嘴一咧,眼淚開始往外湧。
李都平拍著孩子背:“別哭,大舅已經把壞蛋全乾掉了,以後誰也不敢欺負你了!”
狗娃不知是否聽懂,一抽一抽地哭,慢慢轉頭去看媽媽。邵芳沒看兒子,低頭拿東西,兩行淚水順臉頰滑落。
李都平擦擦小傢伙臉蛋,笑著說:“狗娃,別怕,等過完年,大舅帶你去城裡,城裡什麼都有,全是好玩的東西,以後再也不回這鬼地方了!”
狗娃又看媽媽,哭著問:“那媽媽呢?”
李都平沒答,去看邵芳。邵芳頭也不回:“媽媽在家,等你長大出息,好接媽媽去。”
“就跟大舅一樣唄?”狗娃看看李都平說。
“嗯那。”邵芳輕輕點頭,擦擦眼睛,端著一盆溫水和療傷物品轉回。
狗娃塗著眼睛,可憐兮兮看媽媽。邵芳把東西放旁,將孩子放躺蓋好被子:“狗娃,聽媽話,閉上眼睛睡覺,過完年大舅就帶你去城裡,你就能坐電視裡的電馬了。”
“能嗎大舅?”狗娃閉眼之前問。
“能,什麼都能。”李都平心酸點頭。
狗娃安心地閉上眼睛,乖乖躺好了。
曾幾何時,描繪都市花花世界,成為農村激勵孩子最常用的方式。黃宏小品說,以後不聽話,送你進城當幹部去!多有趣,多幽默,當農民多好啊,給個城裡的幹部都不換!農民最樸素的願望,就被這種噁心到嘔吐的歌功頌德掩蓋了。可悲嗎?虛偽嗎?都不。這種屁話,農民老大哥早他娘懶得憤懣。
狗娃到底還小,又折騰大半夜,很快忘掉恐懼,漾著笑臉睡著,或許還做著城市的夢。
屋內陷入寂靜,邵芳緊著雙眉,小心翼翼剝李都平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