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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七看著她又急匆匆出去了,心中悲哀地想,總有一天,不是她瘋了,就是他瘋了。
果然,等了一會兒,那老爺子真來了。
老爺子接過字,沒開啟,先盯著寒洲看了會兒,倒是什麼都沒說。寒洲不由得摸了一下臉,心想,是不是給人看出來了?今天其實不出門才對。
這副字兒默的是賈島的“夕思”,早上的情緒,一時也想不到什麼明媚的東西。
秋宵已難曙,漏向二更分。
我憶山水坐,蟲當寂寞聞。
洞庭風落木,天姥月離雲。
會自東浮去,將何欲致君。
老人看後沉默不語,好端端的小姑娘怎麼寫這麼低沉的調子,倒像是年華已逝、來日無多的樣子。
寒洲有些惴惴的。她沒有正式拜過師,只是有興趣就買字貼、看書法展,後來加入了一個書法愛好者的qq群,說起來是半通不通的樣子。
“這字認真寫了?”老人問。
“也算認真寫了吧?今天早上寫的。”寒洲有點心虛地回答。
“寫字,心要靜,心不靜,字是虛的。你肯定寫了些年頭,每個字筆畫結構自然都是沒問題的,但整篇來看,並沒有沉靜大氣的意韻,這是隸法最基本的東西。”
寒洲忙不迭地點頭,她知道自己只是愛好者水平。
旁邊的“一刀準”有點發愣,他覺得那字已經寫得很美了,結果讓這老頭子批得不值一看,這裡面的門道果然有這麼深嗎?
老人看了看他倆,“你那天在地上教人寫字,好像不是隸書,能不能再寫幾個我看看?”
寒洲心裡一“咯噔”,心想,還是讓人看出來了。
她笑笑,強自鎮靜,說:“那是家中前輩隨便寫的,我們幾個小輩看學著簡單,就也跟著學了。”
老人呵呵一笑,鼓勵地說:“寫吧,無論什麼體,寫出來讓人覺有氣象、有韻味,那就是美。”
寒洲只好問店員要了筆,蘸了水,略一思索,在木板上寫下了幾行字。她默的是韓愈的“早春呈水部張十八員外”,當然名字這些都隱去了,只有正文。
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
最是一年春好處,絕勝煙柳滿皇都。
這首詩用的是行楷,寫得應情應景,顯得輕盈跳脫,老人一看就喜歡了。
“哎,還是這個好,好句子,好書體。你,你來唸念。”老人高興地指著店員“一刀準”。
“一刀準”一時有些緊張,看了眼寒洲,強自鎮靜,輕咳了下,張開了嘴。
唸完了,寒洲和老人都禁不住笑。
這個年代沒有標點,念成什麼樣全憑唸書人自己的把握。他剛才倒是沒有唸錯字,但確實不流暢,而且斷句斷錯了好幾個地方,好好的詩念得全無詩意。
老人一指寒洲:“你聽聽你家小寒姑娘怎麼念。”
寒洲理了理情緒,輕輕地念了一遍,也沒用人民廣播電臺那麼誇張的調子,就和每天讀書給女兒聽的樣子差不多。
老人聽了哈哈一笑,“一刀準”臉刷地紅了。這差距可真是大啊!
“嗯,我喜歡這個,可惜是用水寫的,一會兒就看不見了。這是你常用的字型嗎?”
寒洲聽了略一思索,說:“家中人都覺得這種字型比隸書還簡單些,小孩子容易學,就都學了。平日犯懶,什麼簡單便用什麼,只是寫字而已,算不得書法。”
老人聽了,嘖了嘖嘴:“民間有高人啊!程邈苦思十年,成就了這隸書,而你家中長輩已經把我華夏文字的書寫改變到這般程度,這,這怎麼說呢?我們之前都不知道文字筆畫還可以這樣變化。這讓老夫有些難以置信啊!”
寒洲心中偷笑,你不信也得信,眼見為實嘛。
老人苦思良久,急迫地問:“那你家中長輩——?”
寒洲心裡緊張了一下,這是調查家譜的來了,她說:“他可能還活著吧,我想不起來了,但願他活著。”
“哦。”老人想起來了,同情地看了姑娘一眼,這是多好的人家啊,可惜找不到了。想我大秦,國土遼闊,俊傑無數,在朝廷視野看不到的地方,這等詩書傳家,自得其樂的人家還有多少呢?
這姑娘更是可惜了,一個人孤苦地流落在這咸陽,寄身在一個商人之家,靠給人打理豆腐鋪子為生,多好的容貌,多好的才氣也是埋沒了。怪不得她哭過,從那樣的好人家出來,落到今天這般田地,還笑著出來謀生,已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