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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醫生毫無信心,可是,誰能責怪他呢?他遇到的大夫把他的求生意志都給扼殺了,沒有一絲希望。
在拉斯做手術的那天早上,我留意到他的妻子和兒子一起在等候室裡等著,一杯杯地喝著咖啡。等候室是醫院裡最令人震懾的地點:焦心如焚的家人聚在一起,踱著步,無聊地翻閱著過期雜誌,等候著在手術室裡生死未卜的親人。
我做過許多年的支架手術,已經駕輕就熟,所以,這也算是我的拿手好戲了。我的手術成功率是99%,因此,我對拉斯的手術結果充滿信心。
“手術做完了,你感覺就會好多了。”當拉斯躺在手術車上時,我安慰他說。但是,他惟一的反應只是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
手術持續了兩個多小時,一樁極其罕見的意外發生了。令我難以置信的是,拉斯的一條血管破裂了,大股血流正湧向他的胸腔。這真是最糟糕的突發事件了,其發生率低於1%。
“哦,不!”我喃喃地說,手術室護士也焦急地看著我。
“我想莫根醫生正在當班,馬上傳喚他過來。”幾分鐘後我命令護士說。
我發瘋似的試著一切我能想到的辦法來止血。這時,莫根醫生也進入手術室,看著拉斯。
“情況很不妙,米米,”他低聲嘀咕著,“你應該知道他不適合做搭橋手術的。為什麼你還讓他做手術呢?”
“我希望你能往好處多想想,別太悲觀了。”
“對不起。”他說了一句,然後回到他的位置去了。拉斯的血管太細了,所以,他接受搭橋手術並生還的機率幾乎為零。我們必須找出立竿見影的辦法。我的手不斷地操作著,腦子裡飛快回憶著過去我在醫學專著上看過的所有處理辦法和聽過的急救藥。但是,這一刻都無濟於事。
等我抬起頭來的時候,兩個小時已經過去了,我還找不到北。我到底在忙些什麼?我自己也不清楚。我滿心裡只掛慮著拉斯,無暇理會自己的疲勞。這一緊急情況使我的頭腦處於高度亢奮的狀態,心臟激烈地砰砰跳著。我發現拉斯正在挪動著大腿,在手術過程中,這種動作太危險了。“我頭暈得很,大夫,”他咕噥著說,“我胸口非常痛。”
幾分鐘之後,他的血壓急劇下降;我似乎就要眼睜睜地看著他死去。我不能讓他倒在手術檯上,我必須做最後一線努力,把他的血止住。最後,我把麻醉師也叫過來了,加大了麻醉的劑量,使拉斯安靜下來。
“只要你堅持一會兒,一切都會好起來了。我們會竭盡所能來挽救你。”我對拉斯喃喃地說。他打了麻藥以後,又陷於昏睡中,我意識到剛才我對他說的話,其實是說給我自己聽的。
我想象著如果把我們迴天乏力的壞訊息告訴拉斯的妻兒時,將會看到怎麼悲慘的情景。但是,我很快把這幅畫面驅散了。毫無疑問,我必須找到問題的關鍵所在,否則,拉斯就會沒命了。
我用盡了一切辦法,但我根本沒法把拉斯破裂的血管封閉起來。快過去五個小時了,我頭昏眼花,力不從心,就在這時,我突然想到一種我以前根本沒用過的藥品:明膠海綿。這是一種凝血劑,通常用於凝結住血流不止的動脈。
當我把明膠海綿注射進拉斯的血管時,我萬分欣慰地發現血終於止住了。
我用力眨著雙眼,以確信自己不是在做夢。
“你看到了嗎?血止住了!”
護士和我一樣欣喜若狂。拉斯的血壓又恢復了正常,我們終於成功地完成了手術。
不久之後,當我走近監護室裡拉斯的床位時,我停下來觀察他,他緊閉著雙眼躺在那兒。
麻醉藥已經失效了,他的面部表情也放鬆下來,在這終於波平浪靜的一刻,我得以一瞥他的另一面——這是一個更為年輕而脆弱的拉斯。
我站在那兒,突然想到自己十多歲第一次住院的情形。那時,我多麼害怕打麻藥,恐懼被一個人留在醫院裡,母親的早逝給我帶來的創傷仍未平復,醫院裡的一切都讓我畏懼萬分。有個好心的護士照料我,她和藹善良得像天使一樣,幫我蓋上暖和的毛毯。其實,她並沒有給我什麼特別的照顧,但是,她的一舉一動卻透露著善意與關心,讓我放鬆寬慰。
當拉斯清醒過來,睜開眼睛看著我時,我希望也能把同樣的訊息傳達給他。
在那幾個血淋淋的小時裡,我們之間產生了一種新的感情。在病歷單上,我根本無法給予這種感情準確的衡量與解釋。拉斯能活下來,這本身就是一項奇蹟。
再過一個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