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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力量在阻止著我,讓我走不出北京。我的心裡默唸著火車和車票,但人還是在黃昏的美麗風光中。又是陳虹,像天邊的晚霞一樣在我的視線裡,不知離我有多近多遠,但她與這個場景契合得很親密。準確地描述,可能是她像一條綵緞,在大地之上,天空之下,還是那樣的裝束,但這時候是霞光一樣的明亮。我還是看不清她,但心裡很肯定地叫道:陳虹,我要擁抱你。
從第一個場景到最後一個場景,整整佔去了我整個晚上。從凌晨兩點鐘我睡著後一直到早上七點鐘我醒過來,我都在夢中。夢裡的場景各不相同,但陳虹始終像一個幽靈一樣若有若無地聯接著這些夢境。整個夜晚,我都被一種力量牽引著,牽引到陳虹跟前,但這種力量好象又不存在,使我不能實現內心的願望。我能夠判斷她,認識她,卻看不清她。直到我醒來的時候,心裡一個聲音還堅定而恍惚地喊著:陳虹,我要擁抱你。
我的夢講完了。
需要說明的是,我很少能夠把自己的夢完整地講出來,夢裡一切都像真實的一樣,一旦醒來,所有的夢都會像雲霧一樣迅速地飄散。而這個夢,醒來後我實在不忍心讓它消散,便努力地記住了這一些。以至於今天一天,我的腦子都是恍惚的。
這是我給陳虹的一封信。
在我會見紅唇如酒之前,我在車間辦公室的一臺電腦上了會網,寫下了這封信。車間辦公室有我的一張桌子,但沒有電腦,那張桌子裡空空如也,桌面上堆積著各種各樣的圖紙和資料,但沒有一樣是我個人的。我的工作在班組裡,任務是跟著那幫大哥大姐們混日子,或者給他們講一些國內國外的經典段子,包括經典的黃段子。有時候也以身說法,告訴他們如何教育子女,別讓他們開化得太早,但也不能對孩子蓬勃旺盛的成長勢頭置若罔聞。
偶爾,我會在我的桌子跟前坐一會,跟辦公室的人複述一番長了綠毛的段子。然後,逮住他們中有人閒著的空隙上會兒網。
這天下午,這間辦公室很安靜,所有的人都去“保先”了,我有充分的時間醞釀情緒,把自己拖回到昨晚的夢境,依靠隱約的回憶,慢慢寫下了這封信。
陳虹曾經告訴我,她的郵箱和她的好衣服一樣,基本沒什麼用,每天八小時上班,好衣服沒機會穿,很少有人給她寫信,郵箱充其量是她會上網的證明,只是隔三差五地上去看一下。所以,我突然想給陳虹發個簡訊,告訴她有空去上網看看自己的郵箱。但就在我掏出手機,把玩了三分鐘之後,決定放棄這一衝動,想一想,這樣的舉動是多麼的多餘,也顯得多麼的不留餘地,分明要讓陳虹走投無路。
我當然不能讓陳虹走投無路。
我得讓她在我的觸覺之外視線之內安靜地休棲生養,像一隻美麗的小鹿,擁有草原、陽光和夢想。
權當我投出去的只是一個漂流瓶吧。
晚上八點鐘,我來到酒巴一條街,找到了那家名為“昨日重現”的酒巴。
然後我給紅唇如酒發了條簡訊,告訴她臺號。
一刻鐘後,她來了。
她像一條魚穿過人影和桌椅的空檔向我游來。深色的套裙裝,長髮冒似隨意地紮在腦後,這兩條都顯示出了精心策劃的痕跡。
突然之間我沒有了任何感覺,只是微笑地看著她走近,作為對她微笑著向我走來的回應。
為了證明我的身高,我站起身,伸手作引導狀,引導她坐在我對面的藤椅上。
我說:“你是這裡面唯一沒有染髮的女士。”
“是嗎?”她回頭掃視了一圈大廳裡的女人,深重地點了點頭,同時把她的小揹包款款地放在桌子一角。“我還想過兩天去染呢。”
“為誰而染?”
“為我自己啊。難道非得為另外一個什麼人嗎?”
“寂寞女人只為自己而容,但你好象不是。”
“是啊,我不是寂寞女人,但為自己而容,有什麼不對嗎?”
“沒什麼不對。就像你這點兒咄咄逼人的氣質並沒有讓你不可接近一樣。”
服務生過來了。她要了咖啡,我也要了咖啡。
她說:“你平時都這麼貧嗎?對每個女人都這樣?”
“這話你好象問了不止一遍了吧,換個問題吧。”
她突然沉靜下來,好象剛才的幾句話都是勉強撐著的氣力說下來的。她把目光投向窗外,窗外是酒巴一條街的夜景,旖旎而曖昧,車水馬龍,喧譁不已。
她的沉靜讓我感覺到我們之間的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