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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的人和場景。在他面前的繁錦,通常像是一個堅強卻冰冷的鐵盒子,從不會讓自己窺到她的心事,從不會讓自己洞察到她的落寞。可是剛才,她沒看到他的時候,他卻分明看到了她眼睛裡的無神與空洞,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平白的,就讓自己覺得酸楚。
如同一個在宮中行走多時的老人漸漸感到力不從心。藉著幽暗的燭光,他清晰的看到了她的無助與疲累,絲毫沒有在酒宴上時的神采飛揚與妙語連篇。那身華美的宮袍在燭光下一閃一閃,寬大的袍角糾纏在夜風的鼓動中搖曳纏綿,勾抹出一彎又一彎悽蒼的景象,而她嬌小的身子在宮袍的包裹下竟顯得如此乾癟,似乎風再稍大些,她便會被捲走一樣。
那個時候,他的心竟有一絲被扯開似的痛。有一種從未感受到的恐慌與驚懼,慢慢蔓延了上來。
今日大宴勞累,原本他只是打算看她一眼便轉身回宮,並不想顧忌什麼宮廷法儀。可是沒想到只是悄悄的看了她一眼,便再也不想回去。
那一整夜的疲累與強作歡顏,最終都被她無助的背影填的飽滿。
“繁錦。”他定定的看著她一聲淺嘆,“朕告訴你,不是那些日子,朕也可以過來。”
看著她倏然變亮的眸光,他的無奈表現的更加徹底,“這玉鸞殿,也是朕的家。”
從他的嘴裡流出“家”這個詞彙彷彿特別奇怪,非但沒有平常人家那樣溫馨的情感,反而給人一種很逼人的感覺。繁錦微微一怔,一絲苦笑最終自唇間溢位,化成一聲再也低不下去的肯定,“是。”
“安繁錦,朕不想每次和你呆一起時候,不是劍拔弩張便是意氣消沉。”景杞微嘆了一聲,最終將她的消極看在眼裡,“你不覺得咱們在一起,從沒有好好說話的時候?”
她垂頭不語,像是在思索什麼難題,秀氣的眉毛微微擰了起來。
趁她不注意的時候,景杞伸手,猛地將她扯到身邊。繁錦驚呼一聲,下意識的想要重新站起,卻被他再次牢牢按下,“坐下。”
大概是今晚經歷事情太多,她毫不遮掩的透露出了自己敢怒不敢言的無奈,彆彆扭扭的坐在他的旁邊。景杞看著她有些黯然的臉色,“怎麼?不舒服?”
“沒有。”
“那為什麼臉色這麼難看?”
“大概是累了吧。”她撓撓頭,隨即下意識的摸摸自己的額頭,還未放下手,他的手已經放到她的額角,試探了一會兒才不解的放下,“不燒啊。”
“只是累。”她扯起嘴角勉力一笑,實在有些不適應他突如其來的關切,想要躲避卻無從著手,最終只能再次垂眸,一聲不吭的坐在他身邊。
確實是累了,這是她對他說的最實在的一句話。自從被刺傷之後,她經歷了多少事情,大幸逃過一死,隨即姐夫餘成不明原因的故亡,前段日子又剛剛處理完他的後事,再因繁素進不進宮的問題與景杞產生分歧,最後忙於應付這個神秘兮兮的異域王子嗒穆爾,這其中的點點滴滴中,還要顧忌王芸楚突如其來的改變。數種壓力一時之間襲來,繁錦只覺得連呼吸的力氣都近乎沒有。
“關於嗒穆爾和那個月容公主的和親,你有什麼看法?”他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疲憊,將一個靠枕塞在她的身後,自己也舒舒服服的脫了鞋子靠在軟榻上來。
繁錦被他的動作搞的一懵,今天的景杞,似乎有太多她不懂之處,她想了一會兒還是回答,“沒什麼特別的,只是一門親事而已。”
“那為什麼要拒絕那個月容公主成為朕的妃子?”他微微別頭,目不轉睛的看她,但是她卻低下頭,故意躲開他的目光,沉思了一會兒才答道,“臣妾是覺得,很多事情若不請自來,特別是不用其他脅迫便主動呈貢的好事美事,若我們貿然接受,那有可能會是進入圈套的。”
“哦?”
“比如昨天那個月容公主的和親,我們已經以五年之期確定與玉蕃的和睦,但那伊索王子便要將妹妹貢上來,自古邦族都不願意和親,特別是對弱小邦國來說,那無異於恥辱。可是玉蕃族卻反其道而為,且態度異乎尋常的強硬熱烈,這不得不讓人懷疑他的初衷。所以,臣妾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拒絕。”
“嗯,有道理。”景杞點頭,“可是就為了這個理由,別的沒有?”
她訝異,抬頭迎上他的眸子,他的眼睛一如往昔的透著鎮定冷睿的光,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裡竟湧上了絲絲慌亂,再次低下頭去,“沒有,臣妾所想,俱是實情。”
他看了她半晌,卻不說話。良久的沉默在他們面前靜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