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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雍正聽到了兒子弘曆的聲音,只聽他在身旁叫著:“皇上,您醒醒,阿瑪,您快醒醒啊。您不要驚慌,是兒臣弘曆在您身邊保駕哪!哦,阿瑪,您終於醒過來了。”
雍正驀然驚醒過來,睜開眼睛一看,只見窗外日影西斜,宮闕明亮得刺目生輝。殿門口,張五哥和德楞泰仗劍挺胸而立,護持著這宮殿;殿內外間,幾個小太監垂手侍立,高無庸也正在為皇上研墨。一切都是那樣的平靜安詳,一切也還都是原來的神聖莊嚴。回頭再看,兒子弘曆緊緊握著自己的手,正在直盯盯地瞧著他心愛的老阿瑪哦,原來剛才發生的一切,竟然是南柯一夢!
弘曆見雍正醒了過來,邊拭淚水邊笑地說:“阿瑪,您剛才睡著時被夢魔著了。兒子看您睡得太難受,真替您擔心哪!御醫們剛剛也過來替你把了脈,他們說萬萬沒有什麼大事的,兒臣這才放了心。您現在什麼也不要想,什麼也都別說,只是安心靜養一會兒,就會大安的。”
雍正說:“唉,什麼都不是,是朕今日錯殺了那個葛世昌,才惹出這場噩夢的。葛世昌並沒有死罪,朕怎麼就會在一怒之間殺了他呢?都怪朕自己不好,朕這些日子來,精神繃得太緊了。朕殺錯了人,又怎麼能怪他不來作祟呢?可朕要警戒太監們,除了讓他們見見血,還能有別的法子嗎?”
弘曆替皇上去掉了頭上的毛巾,摸了一下,他的頭並沒有發熱,便問道:“父皇,您還要毛巾嗎?”
雍正搖了搖頭。弘曆小心翼翼地說:“父皇不要為那戲子擔憂,您殺他是完全應該的。這事如果放在聖祖爺手裡,就不單是殺他的事了,那是要顯戮的!別說父皇沒有殺錯,即令是有個上下差錯的,難道自古以來,凡是被屈殺了的臣子,都要來找原來的主子討命嗎?那還成什麼世界?阿瑪呀,兒臣憋了好多天了。一直想對您說說心裡話,可又怕您不想聽。您這全是累的呀,您求治之心太切了!咱們雍正朝的天下還長著呢,您就不能稍稍緩著點兒嗎?緩一點,您就不至於累成這個模樣了。古語說:”一張一弛文武之道,父皇,您為什麼不肯保重自己呢“弘曆說著時,早已是淚水盈眶了。
雍正激動之下,差一點就說出“你是皇儲”這句話來。他略微思忖了一下說:“你不要自疑。在你們三兄弟之間,你的人品和學問都是最好的。孝父敬友愛人,也都能掌握尺度,朕就是再挑剔,除了你剛才說的‘從緩’二字外,別的也找不出你的毛病了。聖祖晚年,‘弛’得過多了些,所以,朕就不得不在‘張’字上頭作文章。政務,你已經熟了,現在朕要讓你再去管兵部和戶部。你應該知道,當初朕手裡如果沒有兵,這天下早就完了。”雍正說這話時,他的手一直撫摸著弘曆的手心和手背,他神情憂傷,心事沉重地說:“朕現在覺得恍惚迷離好像一閉眼就能看見鬼神似的這是不祥之兆,你心裡得先有個數”
弘曆一聽這話,心裡說不出是悲還是喜。這時,一個小太監手捧藥碗走了進來。弘曆忙接過來喝了一口說:“硃砂稍重了些。下一劑要減二分硃砂,添二分天麻。甘草也要稍加一些——請皇上用藥。”見雍正點頭答應,他走上前去,托起雍正的頭來靠在大迎枕上,一匙一匙地喂藥。房子裡靜極了,喬引娣就在這時走了進來,她身後還跟著別的幾個宮女。她們瞧見是寶親王在親自給皇上喂藥,都蹲了一福閃身退到一邊。雍正卻突然睜開眼睛問:“三阿哥呢?他怎麼不來?”
引娣見雍正容顏憔悴,才幾個時辰哪,就好像老了十歲似的。她眼圈一紅,竟然流下淚來:“回皇上,三爺去了韻松軒,他說要照常辦差萬歲爺,您這是怎麼了?”
雍正被她哭得眼睛一亮,吁了口氣說:“膚還是回暢春園吧,這裡太熱了。你們何必要來口奔跑呢”
引娣見他如此溫情,更覺得傷感,便說:“皇上,既然園子裡和宮裡都不清靜,是不是讓什麼給克住了。那個賈士芳就在外邊等著,他是個有道的法師,主子召他進來作法,恐怕就好了。”
弘曆看見雍正點了頭,他卻不想和這些黃冠道士們打交道,便說:“阿瑪,既然賈道長來了,您這裡又有了人,兒子想到戶部去看一下。兒臣出去時,就順便把賈道長請進來。等宮門下鑰前,兒子再回來給皇阿瑪請安。”
“你放心地走吧辦你的正經事要緊今晚也不要再進來了。”
弘曆剛出去不久,那個賈士芳就由弘晝帶著進來了。弘晝領著他在雍正床邊行了禮,笑著說:“父皇,我十三叔已經恢復如初了,這賈某人也真有點手段。”
雍正睜開眼看了一下賈士芳說:“道長,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