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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各說各話,你一句我一句,都沒有接對方的話,都按照自己的邏輯在表述。這番表述之後,舒彥明白了黎兆平的恐懼。他說的折磨是一部分,或許還有另外一部分,黎兆平所做的一切,雖說不一定夠得上受賄,似乎連行賄也夠不上,可畢竟不太光明。他是一個在最大公約數上游走的人,這些行為,如果單件看,半點事都沒有。如果誰有能力將所有的數字全部加起來,那就是一個天文之數。何況,欲加之罪,何患無詞?人家既然將他弄進來了,勢必想將他置於死地,絕對沒有理由放虎歸山。尤其這件事的背後,牽扯那麼多的人事,那麼多的是非,牽扯著那麼大個官場,不知多少人在較力,最終的結局,準都無法預料。
一段時間後,舒彥覺得,沉浸在這種情緒中不好。如果不能迅速將他從這種挫敗的情緒中拉回來,他還能撐多久就只有天知道了。她調整了一下自己對他說,好了好了,男人老狗,有淚不輕彈。我給你帶好訊息來了,已經定了,選你當黨代表,只要你的黨代表資格確定,他們就得放你了。
黎兆平一聽,果然精神一振,說,真的?你不是想讓我開心,編出來騙我的吧?
舒彥說,我為什麼要騙你?這麼多天,你以為我在閒著,她推了他一把,說,剛有訊息,我立即就來告訴你了,不識好人心。
黎兆平的性情顯然大變,變得患得患失。好心情僅僅持續了一會兒,臉色又陰沉下來。他想到了杜崇光,這個人對他絲毫不感興趣,甚至恨得咬牙切齒。他若要當選黨代表,杜崇光是決定性因素。如果杜崇光堅決不同意,整個廣電局就有很多人跟著他跑。權力這個魔術棍,有著足夠的魔力,大得常人難以想象。
當初,張承明死了,杜崇光接任,內部反對意見極其強烈,甚至有人到省委去告狀。即使如此,晚上登門的人大概也將他家的門檻踩低了幾寸。至少有相當一部分人表面上對他是積極擁護。
舒彥知道黎兆平的憂慮並非沒有道理。杜崇光已經跳出來要對他進行雙開了。有了這一前提,選黎兆平為黨代表這件事能否進行下去,還是一個大大的問號。現在黎兆平這種精神狀態,自然不能將杜崇光要雙開他這件事說出來。更不能將黎兆林有可能自作主張綁架了周小萸這件事說出來。她只好對他說,這件事,把握還是很大的,是大老闆定的盤子,丁應平將親自坐鎮,關鍵時候,趙德良可能和組織部長馬昭武一起去廣電走一圈。不僅如此,他們還有預案,就算選不上黨代表,還有別的辦法。
另一方面,舒彥也擔心事情並不能一帆風順。她之所以來看黎兆平,還有一個原因,她希望透過和黎兆平的談話拓寬自己的思路,看能不能找到更好、更便捷的辦法。
她告訴黎兆平,目前的形勢差不多接近明朗化了。這確實不是一場普通的事件,背景極為複雜。他們懷疑,這幫人背後的大老闆是陳運達。
黎兆平顯然想到了這一點,因此並不顯得吃驚,只是說,果然是他。
倒是舒彥吃驚了,反問,你知道是他?上次怎麼沒聽你說?
黎兆平說,我只是一種懷疑,並不能肯定。
舒彥說,你為什麼會懷疑是他?一定有原因吧?此時,舒彥想起來了,以前,陳運達對黎兆平挺好的,為什麼突然想對付他?這裡面一定有原因。
黎兆平第一次談起他和陳運達的關係。
多年以前,黎兆平才當記者不久,受朋友之託,去幫助擺平一起糾紛。
糾紛的性質,一開始只是普通戀愛,涉及的三個人,分別叫周允寬、古昌華、祝曉蓉。周允寬和祝曉蓉是中學同學,高中二年級的時候,兩人已經建立了戀愛關係。當時,中學是不準談戀愛的,一旦發現,立即處分。周允寬在學校的表現原本不好,屬於那種惹事生非的主兒,學校發現他戀愛後,將他開除了。那個時代,社會上的待業青年非常之多,高中畢業就等於失業,何況周允寬這種被學校開除的人,他沒有工作,只好在社會上游蕩,後來跟著別人跑生意,從縣城跑到省城,常常還跑到外地。祝曉蓉高中畢業後,在當地一家商場找到了工作。
有一次,古昌華到商場買東西,見到了祝曉蓉,便主動進攻。那時候的人單純,因為和周允寬在戀愛,祝曉蓉不肯接受古昌華,只肯和他做普通朋友。有一次,古昌華請人吃飯,將祝曉蓉也叫上了。平常,祝曉蓉可以喝幾杯酒的,那天不知怎麼回事,喝了兩杯,覺得天旋地轉,不一會兒醉倒了。古昌華向客人說送她回家,結果將她帶回了自己的家,並且在她完全不知曉的情況下,輕易取走了她的初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