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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清等再看子玉的詩題是:《雪意》、《雪影》、《雪聲》、《雪色》。仲清向王恂道:“這四個題目太空,比我們更難著筆,庾香必有佳制。”說著看詩,只見上寫著:
雪意
三千世界望盈盈,知有瑤花醞釀成。
未作花時先剪水,已同雲上欲飛翔。
仲清道:“起句題前蓄勢得好,第二聯刻劃意字,真是神化之筆。”再看下去是:
人間待種無瑕壁,天外將開不夜城。
凍合玉樓何處是,群仙想象列蓬瀛。
雪影
六出霏微點綴工,玉闌干外寫玲瓏。
低迷照水搖虛白,依約棲塵漾軟紅。
飛入梅花痕始淡,舞回柳絮色都空。
清寒合稱瑤池夢,琪樹分明映月中,
王恂一句一擊節。仲清道:“這首把題的魂都勾出來了。
再看下去是:
雪聲寒空散瓊瑤,入夜焚香慰寂寥。
糝徑珊珊先集霰,灑窗瑟瑟趁回飈。
穿松靜覺珠跳碎,篩竹輕宜五屑飄。
待到曉來開霽景,滴殘寒漏一痕消。
雪色
誰從銀海眩瑤光,群玉山頭獨眺望。
蕉葉無心會著綠,梨雲有夢竟堆黃。
濃浮珠露三分豔,淡借冰梅一縷香。
照眼空明難細認,白沙淡月兩茫茫。
當下看完,仲清拍案叫絕,同王恂朗吟了幾遍。仲清道:“這幾首詩,把我們的都壓下去了。”再看聘才的那首絕句。
王恂道:“這首亦甚好,只不知庾香又做這一首做什麼?”仲清道:“這首也還下得去,然斷不是庾香所作。”再看元茂的五律,起二句寫著是:“天上彤雲布,來思雨雪盈。”王恂道:“這‘來思’兩字怎麼講?”仲清忽然大笑道:“你往下看。”
王恂再看第二聯是:“白人雙目近,長馬四蹄輕。”沉吟道:“馬蹄輕,想是用雪盡馬蹄輕了。為什麼加上個長字呢?上句實在奧妙得根,我竟解不出來。”
再看下聯是:“掘閱蜉遊似,挖空獅子成。”王恂道:“這兩句就奇怪得很,怎麼用得上來?。上句想是用《詩經》上的因為‘麻衣如雪’這個雪字,遂把‘蜉蝣掘閱’用上來了。這個挖空獅子又有什麼典故在裡頭?”仲清道:“也不過說堆的雪獅子就是了。”再看結句是:“出時獻世寶,六瑞太階平。”
王恂道:“這還用得著頌揚麼?這首詩準是那個老魏做的。看他有些油腔滑調,自然就有這笑話出來。”仲清道:“不然,我看老魏,雖不是正路人;但看他像個聰明人,笨不至此。只怕那首七絕是他的,這首必是那個李世兄的佳章,有些詩如其人。”王恂道:“李世兄不應如此,看他斯斯文文,卻還有些書氣。”仲清道:“惟其有了書氣,所以沒有詩氣。”王恂道:“庾香叫我們批,我們還是批不批?”仲清道:“你就何妨批他一批。”王恂道:“我為什麼得罪人呢?”仲清道:“我來先把聘才這首全圈了。”批了一個批語是:得天公玉戲之神。
元茂的詩第一二聯單圈,下四句全圈。批語云:裁對工穩,用古入化,足可嗣響元徽。王恂把子玉的詩,用針在碧紗櫥內戳了,來看批語,笑道;”卻批得好,就是太挖苦些。”仲清道:“可惜天不早了,這雪也下不住,不然,倒可以去與庾香談談。”王恂道:“明日去罷!此刻去也談不久了。”是日又下了一天一夜,積得有一尺厚了。次早晴了,朔風一吹,將一個世界,竟凍成了一個玉合子,耀眼鮮明。仲清、王恂早飯後,兩人同坐一車,兩個跟班騎了馬,來訪子玉。到了半路,碰著一輛車來,兩家跟班都下了馬。
王恂看是孫嗣徽,兩車相對,王恂問道:“你往那裡去?”
嗣徽道:“只因家父夫妻反目,噬膚滅鼻,几几乎血流漂杵。
有一王大夫,以人治人,有以去其舊染之汙,睨而視之,曰無傷也。今病小愈,不能不綏之斯來耳。”王恂笑了一笑道:“我回來就來的。”嗣徽應了,匆匆而去。仲清道:“此君無所不用其文,真荒唐可笑。這‘蟲蛀千字文’,真生可為名,死可為諡,世間想無第二人似他的了。”王恂笑道:“我看此君,只怕到敦倫時還要用兩句文。倒可惜了我們那個舅嫂,雖不生得十分怎樣,但端莊貞靜,不言不笑。嫁了這種人,真抱恨終身的了。”仲清笑道:“或者他倒有一長可取,也未可知的。”一路說說笑笑,已到了梅宅。
門上通報了,子玉出來,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