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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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迦梨臉上的笑意同樣引人矚目。她手持匕首,向前跨出半步,彷彿拿不定主意,究竟是在前來朝拜的人面前舞上一曲,還是將他們全部殺死。她的嘴唇豐滿,雙目圓睜。在火把的照耀下,她似乎在移動著。
因此,她的神龕與死神閻摩相對真是再合適不過了。按照顯而易見的邏輯,祭司與建築師們決定,在所有神祗中,惟有他最適合分分秒秒地面對著她,以置人於死命的堅定目光迎接她的眼睛,以扭曲的微笑回應她唇邊的笑意。即使最虔誠的人通常也會繞道而行,不願從這兩座神龕之間穿過;夜幕降臨之後,他們所在的地方從不會被晚來的崇拜者打擾,因此成了一片寂靜與安寧之地。
沿著春風吹過大陸的方向,一位名叫罹得的人從極北邊來到這裡。他小小的個子,儘管年齡不大,卻已是一頭白髮。他因為發高燒而昏倒在溝中。被人發現時,他一身朝聖者的黑衣,然而繞在前臂上那條深紅色勒喉索卻暴露了他的真實身份:罹得。
那是在春天,祭典的日子,罹得來到了阿蘭邸,這裡有藍綠色的農田,有茅屋和木屋,有泥土的路面和許多旅店,有集市、聖人和說故事的人,有偉大的宗教復興和引領復興的導師,導師的聲名早已傳遍四方——他來到了阿蘭邸,這裡還有一座神廟,他的守護神正是神廟中的女皇。
祭典的日子。
二十年前,阿蘭邸的小祭典在外地幾乎沒有任何影響力。然而,現在覺者來到這裡,向人們傳授八正道①的教義,他吸引了無數旅客,阿蘭邸的祭典也由此彙集了許許多多的朝聖者,城中的旅舍人滿為患,帳篷的租金高得驚人,馬廄也出租給人居住,就連在空地上露營也要向土地的主人付錢。
阿蘭邸城熱愛自己的佛陀。其他不少城鎮都曾企圖誘使他離開這裡:號稱群山之花的莘葛度獻上一座宮殿和後宮的美色,希望他將自己的教導帶上山。然而覺者並沒有去山裡。蛇河上的卡衲卡許諾給他大象和船隻、城裡的房屋和鄉下的別墅、馬匹和僕人,希望他到港口說法。然而覺者也沒有去河畔。
佛陀留在他的樹林裡,一切都彙集到他身旁。
一年又一年,祭典的規模越來越大,時間越來越長,儀式也愈加複雜,就像一隻吃飽喝足的巨龍,所有的鱗片都閃著微光。當地的婆羅門並不贊同佛陀反儀式主義的教導,可是既然他的存在能把他們的錢箱裝得滿滿的,他們也就學會了在他的影子下生活,心中的提提卡——異教徒——三個字也從未宣之於口。
就這樣,佛陀留在他的樹林裡,一切都彙集到他身旁,包括罹得。
鼓聲在第三天的夜晚響起。
第三天,卡塔卡里舞②的大鼓發出陣陣雷鳴。
【① 又名八聖道,是佛陀教導人們離苦得樂、求得涅槃的八種修道之法,分別為正見、正思維、正語、正業、正命、正精進、正念、正定。】
【② 一種歷史悠久的南印度舞蹈,以誇張的面部表情和豐富的手部動作傳情達意。】
鼓聲斷斷續續地一直飄到數里之外,傳遍農田,傳遍小城,傳遍紫色的樹林和林後荒蕪的沼澤。鼓手們上身赤裸,腰上裹著白色的芒杜①,汗水讓他們黑色的肌膚閃閃發光。他們站在排列緊密的大鼓前,動作充滿激情;儘管幾組人輪番上陣,鼓聲卻從未有片刻的間斷,即使在新一輪鼓手接替同伴時也不例外。
鼓點剛一響起,旅人和城中的居民就開始從各處趕往祭典的場地,當眾人到達這塊古戰場一般空曠的地方,夜幕也隨之降臨到世上。人們從樹下的小攤買來氣味香甜的茶飲,找個位置坐下,一面品茶,一面等著深夜舞劇開始的時刻。
一隻一人高的黃銅巨碗矗立在場地中央,裡邊盛滿了油,幾根粗大的燈芯從邊緣垂下,有人過來點上了火。在演員的帳篷邊,火炬搖曳著。
靠近了聽,鼓聲震耳欲聾,彷彿有一種攝人心魄的魔力,複雜而有力的節奏充滿魅惑。午夜將近,祈禱的唱詠開始隨鼓點起落,編織出一張將所有感官包裹在內的大網。
覺者和他的僧侶們來了,黃袍在火光的映襯下幾乎化為橘紅,他們的出現讓眾人感到一絲短暫的平靜。然而僧人們只是摘下僧帽,盤腿在地上坐下。過了一會兒,觀眾的心中便再次填滿了唱詠與鼓點。
舞者出場時沒有掌聲,只有全神貫注的目光。
他們的妝容濃豔,腳踝上的銅鈴隨著舞步叮噹作響。除了學習卡塔卡里舞世代流傳的舞姿,舞者們還自幼接受雜技訓練,能用九種不同的方式轉動頸項和眼球,擺出上百種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