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睛上的色彩也抹上了。
畫家痴迷地站在自己的作品前站了一會兒,接著,就在他還在凝視畫面時,他開始渾身發抖,
臉色蒼白,目瞪口呆。然後,他大聲驚呼道:“這就是生命!”可當他驀然轉眼看他心愛的
妻子時,她已經死了!
(1850年)
第三部分:陷坑與鐘擺陷坑與鐘擺就在這方土,貪婪暴徒舞,仇恨綿綿長,無辜鮮血淌
;大地放光明,鬼牢被夷平,死神猖獗處,生命花將開。
——為巴黎雅各賓俱樂部原址建造的市場大門所作的四行詩因為長久的折磨,我難受得
快要死了。當他們最終給我鬆了綁,賜了座,我覺得神志正遠離軀殼而去。清清楚楚灌進耳
膜的最後一個聲音,就是一聲判決——可怕的死刑判決。之後,審訊的聲音似乎幻化為模糊
的嗡嗡聲。不由使得我想起“旋轉”這個概念來——興許是在恍惚中聯想到水車的聲音了吧。
這念頭轉瞬就消逝了,因為不久我就什麼都聽不到了。不過我一時間還能看得到,但我看到
的東西誇張得真是可怕啊!我看到了黑袍法官的嘴唇,白花花的嘴唇,比我寫下這些黑字的
紙還要白,還薄得近乎怪誕;那麼薄的嘴唇,吐出的話卻字字千鈞,無可更改,對人類的所
受的折磨壓根就不屑一顧。我看見定我死罪的判決,正從那嘴唇裡汩汩淌出。我看見兩片嘴
唇閉合扭動,吐出致命的字句。我看見一伸一縮一咧一嘟之際,我的名字就脫口而出了。我
渾身顫抖,因為但見唇動,卻聽不到有聲音傳來。我雖一時驚恐懼得神志都昏亂了,但還能
看見包裹著四壁的黑幔悄然波動,輕微得很難察覺。隨後我的目光就落在桌子上的七支長蠟
燭上。乍看去,它們充滿仁慈,亭亭玉立,宛如能拯救我的白色天使;可是轉眼間,我馬上
就體味到了極度的不適,渾身瑟瑟抖索,彷彿觸到了通上電流的電池。再看那些形象好似白
色天使的蠟燭,似乎個個都是頭頂冒著火焰的鬼怪,變得了無意義了。突然間,一個念頭像
曼妙的樂曲,潛至心頭。我想,長眠地下是定然是甜美的。這個念頭於不覺間悄然襲來,似
乎是過了許久,才獲得我的青睞。可待到我終於體味到這一點,並適時地敞開心靈擁抱它,
法官們卻變戲法一樣從我面前消失了,燭火也徹底熄滅,長蠟燭頓時化為烏有。四下裡立刻
漆黑一團。一切感覺都逃遁了,惟有一個意念,那就是急速墜落,似乎靈魂被打入地獄。周
遭一派寂靜。一切都凝滯了。黑夜主宰了宇宙。
我昏迷過去了。但也不能說喪失了全部意識。至於還剩餘點什麼意識,我不打算詳加說
明,也不願去描述。不過真的並沒有喪失全部意識。在酣睡中——並非如此!在狂亂中——
並非如此!在昏迷中——並非如此!在死亡中——並非如此!即便在墳墓中,也不是完全失
去意識。否則就沒有靈魂不死這一說法了。當我們從沉沉睡夢中醒來,就像是打破了薄薄的
絲網般的夢。可轉眼間,我們就不記得自己做過夢了。大概是因為絲網一觸即破吧。從昏迷
中醒轉來,要經歷兩個階段:首先是心理或精神上恢復意識,其次是肉體的甦醒。如果到了
第二個階段,還回憶得起第一個階段的印象,那麼,我們或許就該發現,這些印象極富雄辯,
使得昏迷中的情況活靈活現起來。可昏迷是什麼?如何才能把昏迷的預兆也死亡的預兆稍稍
區分開?但是,如果我所說的第一階段中的印象不能隨意回想起來,隔一段日月後,難道那
印象就不會不邀而至?而我們,惟有驚奇於它到底來自何方。從沒昏迷過的人,決不會看到
奇怪和宮殿與極為熟悉的面容,隱現在光閃閃的煤火中;決不會看到很多人看不大見的憂傷
幻影,在半空載沉載浮;決不會對新奇的花香玩味良久;決不會被以前沒聆聽過的音樂旋律
弄得心神惚惚。
我常常思忖昏迷狀態中的種種情形,想竭力回憶起來;我常常沉迷於追憶,追憶昏迷時
所陷入的表面上的虛無狀態,掙扎著想要捕捉到吉光片羽,其間,有時竟自以為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