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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神氣活現的大亨來說,這個理由真的很蒼白;對於獨斷專行的天性來說,就算碰到無禮而
執拗的橫加干涉,這理由也保障不了什麼。
我不由看到,那長久折磨我的人,一直有個怪念頭,就是小心謹慎、靈敏機巧地穿著和
我一樣的衣服,每當想幹涉我的意願,總是竭力不讓我看到他的臉。不管他是不是威爾遜,
這樣做都氏族做作,十足愚蠢。在伊頓公學忠告我的,在牛津大學毀我名譽的,在羅馬不讓
我如願,在巴黎妨礙我復仇,在那不樂斯阻撓我熱戀,在埃及不讓我滿足慾望——他誣稱之
為貪婪,難道一時之間,他以為我認不出這個心腹大患、邪惡的天才就是我小學時代的同學
威廉。威爾遜?難道我認不出他就是那個與我同名同姓的人,我的夥伴、冤家多頭——那個
勃蘭斯比博士的學校裡可恨又可怕的冤家對頭?不可能!讓我趕緊把這出戏最後也是最重要
的一場唱完吧。
至今我還被威爾遜控制在掌心中。我一貫認為他人格高貴,智慧不凡,這讓我深深敬畏,
他無處不在、無所不能是本事,讓我深深敬畏;他的某些天生和假裝的特性,又讓我害怕。
由此可知,我是多麼軟弱,多麼無助;我也由此明白了,儘管不想痛苦地勉強屈服於他的專
斷意志,但還是盲從為好。可最近,我徹底徹底沉湎於酒鄉,酒精使人發瘋,它刺激了我祖
傳的脾性,害得我越來越焦躁,難以控制。我開始低聲抱怨——躊躇——反抗。促使我相信
自己一天比一天堅定,折磨我的人一天比一天疏離的,難道只是純粹的想象?即便如此,我
也漸漸開始感覺到熾熱的希望汩汩噴湧,最後,那不顧一切的決定終於孕育而成。我不願再
受別人的奴役。
羅馬。18X X 年。狂歡節。我去參加那不勒斯公爵德。布羅利奧府的化裝舞會。我比平
日裡還要縱飲無度。房間裡人潮滾滾,空氣窒息,這讓我惱火得不行。我我穿過鬧哄哄的人
群,費勁極了,我的火氣一點都沒退,因為我在尋找年老昏聵的德。布羅利奧那青春、放蕩、
美麗的妻子。別讓我說出自己那卑鄙的動機吧。她先前就恬不知恥地私下裡跟我說過,她會
化裝什麼樣子。現在,我看到她了。我馬上急匆匆地朝她走去。這當口,我感到一隻手輕輕
搭上肩頭,那難忘的、該死的低語在耳邊響起。
我怒不可遏。一個急轉身,狠狠揪住與我作梗的人的領子。果然不出所料,他打扮得跟
我一模一樣:西班牙式藍天鵝絨披風,猩紅的腰帶,腰帶上掛一把長劍,臉上蒙著黑色的絲
綢面具。
“惡棍!”我叫道,憤怒得聲音都啞了。每吐出一個字,怒火都要旺盛幾分,“惡棍!
騙子!可惡的大壞蛋!你不該——你不該這樣把我纏個死!跟我來,不然我一劍刺穿你!”
我拽著他就走,我們穿過人群,離開舞場,來到隔壁的小會客廳。
一進屋,我就猛地把他搡了出去。他跌跌撞撞退到牆邊。我罵了一句,關上了門。我讓
他拔出劍來。他猶豫了一會兒,然後,幽幽地嘆息一聲,默默拔出劍,拉開了防禦的架勢。
決鬥的時間實際上很短。我受了各種刺激,狂怒不已,只覺自己的一條胳膊力大無窮。
幾秒鐘之內,我使出全部力氣,把他逼到牆壁跟前。他陷入了可憐的境地。我殘忍地一劍刺
中他的胸口,一劍,又一劍,捅了很多下。
那會子,有人想把插銷弄開。我慌忙堵在門上,不讓任何人闖進來。然後馬上回身走向
對手。他快死了。可看到呈現在眼前的景象,心中的驚訝,恐懼,人類的哪種語言能夠貼切
地描繪出來?我的視線不過轉移了短短的一瞬,就在那一瞬,房間上首或者說遠處的佈景就
起了明顯的變化:房間裡居然立了面大鏡子,原先可沒有。開始我還以為是看花眼了。我恐
懼極了,一步一步朝鏡子走去,自己的影像迎面走來,面色蒼白,血跡斑斑,步態凌亂,虛
弱地搖晃著。
那是我的影像,我剛才說,其實不是。那是我的對手——是威爾遜!他奄奄一息,痛苦
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