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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皇家禁宮,以便親自檢視那些卓越的經典書籍。每個人的一生中,總有些時刻,甚至身歷其境的當下,會突然頓悟,我們正經歷著一場自己永難忘懷的事件,就算年後也將歷歷在目。紛紛擾擾的大雨從天而落。彷彿受到陰雨的影響,蝴蝶哀傷地緊握著他的匕首。盔甲背後沾滿白色麵粉的鸛鳥,則高舉油燈,勇敢地跨步走苦行僧修道院深處。他們鬼魅的影子在牆上游走,我的藝術大師弟兄們,我是多麼地深愛著他們!我何其榮幸身為一位細密畫家。
“這幾天來,當你與奧斯曼大師並肩欣賞前輩大師的傑作時,是否慶幸自己竟如此好運?”我問黑,“他親你了嗎?他撫摸你英俊的臉孔了嗎?他抓住你的手了嗎?你是不是對他的才華與知識敬畏不已?”
“奧斯曼大師透過前輩大師的傑作,向我展示了你的風格從何而來。”黑說,“他教導我,隱藏的‘風格錯誤並非一位畫家個人自主的選擇,而是源於畫家的過去及其遺忘的記憶。他也告訴我,這些秘密的錯誤、弱點和缺陷,過去被視為可恥的象徵,畫家為了怕背離前輩大師而不得不刻意隱藏。然而,由於法蘭克大師們將它們傳遍了全世界,於從今以後,人們便讚美它們為‘個人特質’或‘風格’。從今天起,多虧了那些以自己的缺點為榮的蠢蛋們,我們的世界將變得更加豐富而愚蠢,當然,也將變成一個充滿缺陷的世界。”
黑對自己所言深信不疑,這證明了他是那種新一代的白痴。
“然而這些年來,我為蘇丹陛下的書籍所畫的馬匹,卻都是正常的鼻孔。這一點斯曼大師能夠解釋清楚了嗎?”我問。
“這是因為你們童年時他給予你們的愛與責打。因為他既是你們的父親,也是你們摯愛的師長,所以你們每個人都遵從他,並且彼此學習。你們所畫的畫既跟他畫的一樣,彼此之間也十分相似這一點他也不明白。他不要你們各自擁有自己的風格,而是希望皇家畫室擁有一個整體的風格。由於他凜然的身影籠罩著你每一個人,以至於你們忘了內心深處的記憶——那些不完美、超乎標準形式的歧異特點。只有當你為別的書製作別的圖畫時,才能遠離奧斯曼大師的目光,也才能畫出蟄伏心中多年的馬。”
“我的母親,願她安息,遠比我的父親還要有智慧。”我說,“有一天晚上我哭著回家,下定決心再也不要回畫坊。我沮喪而氣餒,不只是因為奧斯曼大師的責打,還有那些嚴厲而暴躁的畫師,以及老是拿著尺子威嚇我們的部門總管。我已故的母親安慰我,告訴我世界上兩種型別的人一種人,童年時到責打的恐嚇與摧殘,從此一蹶不振,她說,因為責打扼殺了他內心的惡魔;另一種則是幸運的人,責打只是嚇阻並馴服了他內心的惡魔,沒扼殺它。雖然後面這種人永遠不會忘記童年的痛苦記憶——她警告我別向任何人透露這一——他從受到的責打中學會了如何與心中的惡魔相處,因而將會變得更加聰明,能夠知道別人不知道的東西,會結交朋友分辨敵人、察覺背後的陰謀,並且,讓我再添一項,使他畫得比任何人都要好。奧斯曼大師會因為我的樹枝畫得不和諧而用力甩我耳光,讓我在淚眼模糊中看見森林在我眼前浮現。他會因為我沒看見頁面底下的錯誤而憤怒地敲我的頭,但接下來又會慈愛地拿起一面鏡,放在書頁上讓我從全新的角度觀看圖畫。然後他會和我臉貼著臉,和藹地指出鏡子中神奇出現的圖畫錯誤,我永遠忘不了他的慈愛與這項儀。當我因為被他在眾人面前斥責並用尺子打我的胳膊而自尊心受傷,躲在棉被裡哭了一整晚後,天早晨他會來到我身邊,溫柔地親吻我的手臂,讓我在感動中堅信總有一天我會成為一位偉大的細密畫家。不,那匹馬不是我畫的。”
“我們,”黑指鸛鳥和他自己,“準備搜尋苦行僧修道院,尋找謀殺我姨的無恥兇手偷走的最後一幅圖畫。你見過那最後一幅畫嗎?”
“那幅畫,將不見容於蘇丹陛下、我一樣追隨前輩大師的插畫家,也將不見容於忠於信仰的穆斯林。”語畢,我閉上了嘴。
我的話使他更為急切。他和鸛鳥開始搜遍整棟房屋,把修道院翻了個底朝天。有好幾次,我走向他們,協助他們,讓他們翻得更順利些。在其中一間漏雨的苦行僧小室,我提醒他們地板上有個,別摔了進去,如果他們想要的話也可以搜一搜。我給了他們一把大鑰匙開啟一個小房間,三十年前,這間修道院的擁護者加入貝克塔胥教派並四散離去之前,他們的長老便住在這個房間。他們興沖沖地走入房裡,只見有一面牆已經沒有了,雨直往裡飄,於是他們搜都懶得搜就掉頭離去了。
我很高興蝴蝶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