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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上山坡的時候,我們看見在遠處,貝亞澤特清真寺再過去的某個地方,大火正在燃燒。
我們在沉窒的黑暗中遇到了一輛牛車,上面裝著幾袋麵粉,正朝城牆的方向駛去。我們給了車伕兩枚銀幣,請他載我們一程。黑身上帶著圖畫,他小心地坐了下來。我仰身躺下,望著低矮的雲層映著火光,微微泛紅。這時,兩滴雨水落在了我的頭盔上。
走了好長一段路之後,我們來到一個深夜裡似乎荒無人煙的街區。我們沿路搜尋廢棄的苦行僧修道院,吵醒了周圍的每一條狗。雖然看見許多石造房舍亮起燈火,想必是聽見了我們的騷動,然而一直敲到第四扇門,才有人開回應。一個頭戴小圓帽的男人,透過手裡的油燈火光,目瞪口呆地望著我們,彷彿見了鬼一樣。他甚至不肯朝雨勢漸大的屋外多探出一點,就這樣縮在門裡給我們指了指廢棄的苦行僧修道院的方向,愉快地補充說,到了那裡之後,我們別想從邪、惡魔和鬼魂的糾纏下全身而退。
走進苦行僧修道院的庭院,迎接我們的是一排高傲的樹,安詳平靜,無視於驟雨和爛草的臭味。我的目光滑上苦行僧修道院牆壁上的木板縫隙,之後,再移向一扇小窗的百葉窗。透過屋內一盞油燈的光芒,我看見一個男人陰森的影子正在禱告,或者也許是因為我們的緣故,正在假裝作禱告。
57。 人們都叫我“橄欖”
怎麼做比較適當呢?是中斷禱告,一躍而起替他們開門,還是讓他們在大雨中等待直到我結束祈禱?我察覺他們正在注視我,於是在心神不寧中完成了整個禱告儀式。我開啟門,是他們——蝴蝶、鸛鳥和黑。我開心地大喊一聲,激動地抱住了蝴蝶。
“唉呀,我們最近是遭遇了什麼呀!”我悲嘆,把頭埋入了他的肩膀,“他們究竟想對我們怎樣?他們為什麼要殺我們?”
他們每個人都面露恐慌,生怕自己落單。這種表情,我這輩子不時在各個繪畫大師臉上過。就算在這修道院裡,他們也絕對不想彼此分開。
“別怕。”我說,“我們可以在這裡躲好幾天。”
“我們擔心,”黑說,“我們應該對他感到害怕的那個人,也許就在我們當中。”
“一想到這一點,我也非常害怕,”我說,“因為我同樣聽說了這樣的傳聞。”
謠言從皇家侍衛隊傳到了細密畫家部門,聲稱高雅先生和故姨父的兇殺之謎已經解開:兇手正是那本現已不再神秘的書的製作者——我們其中之一。
黑問我,為姨父的手抄本畫了幾幅圖畫。
“我畫的第一張圖是撒旦。我為他畫了白羊王朝畫坊的前輩大師們畫過許多次的地底惡魔之一。說書人也是照我說的去說的,我還替他畫了兩個苦行僧人。也正是我,建議並說服姨父在書中把他們加了進去,因為這些苦行僧人在奧斯曼帝國的土地上也佔有他們的一席之地。”
“就這些?”黑問。
當我回答“對,就這些”時,他以一種大師逮到學徒說謊的優越姿態走向門口,然後帶回一卷沒有被雨淋溼的紙。他把它放在我三位藝術家面前,就像母貓銜來一隻受傷的小鳥給她的小貓一樣。
紙張還夾在他的腋下,我就已經認出來了:它們是咖啡館遇襲時,我從裡面救出來的插畫。我沒有去質問這個傢伙,他們是如何進到我的屋裡,又怎麼把它們翻出來的。總而言之,蝴蝶、鸛鳥和我都爽快地承認了為說書人——願他安息——所畫的每一張圖畫。最後,只剩下馬,一匹壯麗輝煌的馬,還留在一旁沒有人認領,它的頭部低垂。相信我,我甚至不知道有這幅馬的畫像。
“畫馬的人不是你嗎?”黑說,語氣像一個手持條的老師。
“不是我。”我說。
“那麼我姨父書裡的那一幅呢?”
“那幅也不是我畫的。”
“然而,根據馬的風格來判斷,畫它的人必定是你。”他說,“而歸納出這個結論的人就是奧斯曼大師。”
“可是我根本沒有任何風格呀。”我說,“我這麼說不是出於驕傲,故意反抗最近的潮流。我這麼說也不是為了脫罪。對我而言,有風格比身為一個殺人兇手更大逆不道。”
“你擁有一項獨一無二的特質,使你不同於前輩大師和其他人。”黑說
我對他笑了笑。他開始講述一些我相信你們此刻都已知道的事情。我專心地聽了他的敘述:蘇丹陛下與財務大臣如何商議找出破案之道、奧斯曼大師的三天期限、“侍女法”的運用、馬鼻子的特異之處以及黑出乎意料地獲准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