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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是開發廊的?
我說,開發廊的。
老婆說,怎麼是開發廊的?
我說,就是開發廊的。
老婆說,聽說髮廊裡有那些事。
我說,也不是所有髮廊都有那些事,也有正常的,他們倆夫妻一起開,能有什麼事?
老婆想想也是,也就放心了,再說她也喜歡我的妹妹。
二
妹妹開的髮廊並不理髮,它只洗頭和按摩,這樣的髮廊通常開在城市的邊緣或者車站附近。妹妹的髮廊就在車站背後的一條小巷裡,若不是她在那兒開發廊,我還不知道有那樣的一條小巷。當然,它跟別的小巷也沒什麼兩樣,兩旁都是單間的民房,底層臨街的都是店面。妹妹在那兒開發廊,是因為我們村的曉秋和表妹米燕已經在那兒開了髮廊,開發廊的總是聚集一處,以形成規模效應。不久,那小巷裡髮廊就越來越多,光景便與別處大為不同,可以稱為髮廊一條街了,那小巷也就以髮廊街聞名於這城市,開計程車的、騎三輪車的都知道把按摩的客人送到那兒。
在那兒開發廊的大半是我村裡的,村裡三十歲以下的女人差不多都來了,男人來的則少一些,開發廊畢竟是女人的活,男人的用處也就是當保鏢和打雜,一間髮廊有一個男人也就夠了,而且男人在店裡晃來晃去會影響生意,所以,男人都躲在髮廊的背後,在店裡是看不見男人的,只有當顧客和工人發生爭端,或者流氓地痞前來肇事,男人們才成群出現。
那兒的髮廊雖然也有自己的名字,比如麗絲、麗麗、鳳尾、小燕子,其實,每一間都是雷同的,玻璃門進去是店面,一面牆上按著鏡子,鏡子下面一排長櫃,上面擺著各種牌子的洗髮液,另一面牆上通常貼著幾張美人圖,坐在鏡子前面洗頭,剛好可以看見牆上的美人在鏡子裡朝你拋媚眼。裡間就是按摩房了,擺兩張按摩床,燈是紅色的,窗簾是遮光的,氣氛有點兒曖昧。這樣的髮廊看上去是簡陋了些,但房租、裝修、空調、音響,加在一起,投資也得二萬左右,我村裡並不是誰都能拿出二萬元,開一間髮廊自己當老闆,當不了老闆的就只有當工人了。
“小燕子”就是我妹妹開的髮廊,她回家找了二名工人,一個是鄰村的,才十五歲,一個是我們的遠房堂妹,十七歲,雖然不及我妹妹漂亮,但都很年輕,所以生意還是不錯的。
髮廊從中午開到夜裡二點,早上不開門,早上的髮廊街是很安靜的,中午之後,工人和老闆娘們把臉貼在玻璃門上,嚴密注視著街上的動靜,有的乾脆踱到門外,擺著禮儀小姐的姿態,嘴裡又不合禮儀地嗑著瓜子,隔著一間店面互相說著閒話,凡有顧客進來,便引起一陣騷動,一齊將目光投他身上,就像一群蒼蠅看見一塊肉,嗡嗡嗡的興奮不已,直到顧客走進某間髮廊,才又恢復平靜,嘴裡繼續嗑著瓜子,等候下一個顧客。入夜,街上的燈亮了,各家門前掛的一串串小燈炮,也發出明明滅滅的紅光,街上的光線就變得複雜而且混亂,各家髮廊播放的流行歌曲,也一齊竄到街上,好像所有的流行歌星都集中到了此處,在進行一場沒有任何組織的比賽,街上的聲音又比光線更加的複雜而且混亂,讓人感到暈眩。
髮廊街離我的住處很近,僅一街之隔,走路也就十分鐘,大概就是這種距離,它在我心裡投下了濃重的陰影,我看見我的鄉親姐妹們開發廊,總是說不出的彆扭,可能還有點拂之不去的悲哀。很久之後,在我見慣了,習以為常了,我才不得不承認那就是她們選擇的生活,既然她們願意這樣生活,我有什麼可說的。
髮廊街我是不能不去的,那兒有我的妹妹、妹夫、表妹、堂妹,還有我的堂哥、堂弟、表姑、表舅、鄰居和童年的玩伴。我走進發廊街,就像回到了故鄉,她們都熱烈地跟我打招呼,盛情邀我進她們的店裡坐坐,都說有我在,她們就放心多了。這讓我很是慚愧,我不過是這城裡某中學的歷史教師,若有什麼事,怕是一點忙也幫不上,我甚至連個警察也不認識。如果我是警察,或許還能保護她們,因為我不是警察,我母親至今還在後悔,不止一次問我當初上大學為什麼讀師範當老師,而不讀警察學校。若是我早知道我的鄉親姐妹們現在都開發廊,我想我會選擇警察學校的,而不去為人師表讀什麼狗屁師範了。
我走進發廊街,就像回到了故鄉。這感覺其實有點問題。我的故鄉西地,事實上,比髮廊街差遠了,它離這兒很遠,在大山裡面,它現在的樣子相當破敗,彷彿掛在山上的一個廢棄的鳥巢。我的鄉親姐妹們在那個破巢裡養到十四、十五歲,便飛到城市裡覓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