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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槓桿上部;食指和中指的末端都染上了新的油汙。大概是車房主人剛在剎車的聯接線上擦過油,卻忘記了指乾淨握柄。馬弟雅思向四周張望了一下,想要找些東西來搭手,這時候門開啟了。他趕忙把手縮過衣袋,在衣袋裡摸到了那盒還沒有開過的香菸,那包糖果和那股捲起的繩子,他把指甲上的油汙搭在小繩子上,雖然這個動作進行得十分匆忙,又沒有另一隻手的幫助,又是在一隻裝滿了東西的衣袋裡指的,他還是儘可能地細心指乾淨。
馬上開場白的交談,談起在輪船公司工作的兄弟,價格無比低廉的手錶,那條把整座房屋從中間一分為二的走廊,右邊的第一扇門,寬敞的廚房,放在房間中央的橢圓形桌子(其實可以說這是飯廳裡的一張食桌),印著五彩小花的漆布;然後是他用手指掀開鍛銅的扣子,箱蓋向後攤開,顯出了黑色的備忘錄,商品說明書
在桌子的另一邊放著一個餐具櫥(也是一般餐廳應有的餐具櫥),櫥上放著一個長方形的鏡架,夾雜在無數希奇古怪的物品中間,從咖啡磨子到從殖民地帶回來的多刺熱帶魚,樣樣都有;鏡架是用鍍鎳的金屬做的,高二十公分,斜倚在看不見的撐腳上;鏡架裡是維奧萊年青時代的照片。
當然,影中人不是維奧萊,而是一個在各方面都像是她的縮影的女孩,尤其是臉部;因為照片上的服裝是個小女孩的服裝,而穿著這套服裝的人,從她的發育成熟的線條看來,卻已經是個年輕大姑娘了。她穿的是日常衣服——一個農村小姑娘的服裝,這一點是叫人驚異的,因為在農村裡通常不會拍了快照又拿來放大,要拍照總是為了紀念什麼大事(在她那種年齡一般都是紀念初領聖體),才穿上節日的服裝,到照相館裡,站在一把椅子和一盆棕桐樹之間拍的。維奧萊卻相反,背靠著一棵筆直的松樹站著,頭擱在樹皮上,兩腿僵直,稍微分開,兩臂放在背後。她的姿態嚴然是一種聽天由命和抗拒不屈的混合體,看上去彷彿是被人綁在樹上似的。
“您有一個多漂亮的女兒廣旅行推銷員親切地說。
“別提了,她是我們家的一個真正害人精。別相信她的那副聽話的樣子,她是被鬼迷了心竅的,這小鬼廠
一場家常談話開始了;馬弟雅思雖然對女兒們的教育——尤其是對雅克蓮的教育,這個給人增加多少煩惱的不聽話女孩的教育——表示很感興趣,對兩個較大的姑娘的幸福的訂婚表示十分高興,可是母親絲毫沒有表示出想買手錶的意思。結婚禮物的問題早已解決了,現在家裡正在儘量節約開支。
不幸的是這個女人十分嘮叨,他不得不耐心傾聽那些對他毫無用處的沒完沒了的家常,他又不敢打斷她,因為他已經冒冒然以她家的一個朋友自居了。他從談話中一清二楚地瞭解到兩個女婿的情況和他們將來的結婚計劃。他們準備在大陸作了蜜月旅行以後,其中一對夫妻要回到島上來居住,另一對要住在濰奧萊的兩條腿分開,可是都貼著樹幹;腳後跟碰著樹根,而兩隻腳後跟隔開的距離和樹幹的周長相等——大約四十公分。由於前面生長著一簇草,看不出把她綁成這種姿態的那根小繩子。兩條前臂被綁在背後,在腰部交叉在一起,兩隻手分別擱在另一隻手的肘彎裡。肩膀也一定是從背後縛在樹上的,大概是用皮帶穿過腋下綁著的,不過看不出來。那女孩彷彿既疲勞又緊張;腦袋側向右邊,整個身軀都有點向右邊歪扭著,右腰稍微抬高,比左腰突出一點;右腳只有前端碰著地面,右手肘隱沒在身後,左手肘的時尖突出在樹身以外。這個快照是去年夏天一個訪問本島的旅行家拍的,雖然照片中人的姿態有點呆板,照片卻充滿了生機。幸而這個外方人只在島上逗留一天,否則天知道他還會幹出些什麼事來。這女人認為她的女兒需要嚴加管教,不幸她的父親已去世(這件事,旅行推銷員當然是知道的),她就利用這機會來折磨得她的母親簡直快要發瘋了。女人早已害怕兩個品行端莊的大女兒一旦出嫁以後,剩下她一個人和這個沒心肝的女兒怎麼相處;這孩子只有十五歲就給家裡去盡了臉。
馬弟雅思很奇怪這女孩子到底做了些什麼事,使得她的母親對她那麼懷恨。毫無疑問,這女孩看來是早熟的。可是“沒有心肝”,“胡鬧”,“惡作劇”又是另一回事。她和那個年輕漁民訂了婚又解除了婚約,這件事是不清不楚的。別的且不去說,“愛上了”這種小女孩的這種男子,首先就是扮演了一個荒唐的角色。為什麼那個外方人只和女孩相處過一個下午,卻要送給她一張照片,而且要配上這麼華麗的鏡框,作為這次旅行的紀念呢?母親笑也不笑地談到她的女兒有一種“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