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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網子捕魚,有時打松鼠和兔子,什麼都幹,我還挖遍地都是的各種野菜。挖野菜要小心,有的可以吃,有的吃上一口就能要命。挖野菜時,按照爸爸的圖片仔細反覆地檢查,我們吃得野菜都安全。
只要有一點危險的訊號――遠處傳來的嚎叫,樹枝發出的噼啪聲――我會立刻跑回到圍障邊。慢慢地,我冒險爬到樹上躲避那些不停找尋獵物的野狗。熊和豹子躲在林子深處,也許它們不喜歡我們區的煙燻味。
五月八號,我去法院大樓簽字領取食品券,用波麗姆的玩具車把我第一次領到的糧食和油拖回家。每月的八號,我都去領一回。當然,打獵也沒停。糧食不夠吃,還要買些別的東西,比如肥皂、牛奶和針線。除了必須吃的,其它的我都拿到集市上去換。起初,沒有爸爸的陪伴我感到很害怕,可大家都尊敬爸爸,也就接受了我。獵物就是獵物,無論是誰打到了它。我還把獵物拿到有錢人家的後門去賣,我儘量回憶起爸爸教給我的辦法,自己也學會了幾招新的。肉鋪老闆只買兔子,不買松鼠。麵包房老闆喜歡松鼠,他老婆不在身邊時,他就換一隻,就換一隻。警局局長喜歡野火雞,市長對草莓情有獨鍾。
有一年的夏末,我在池塘洗澡,不經意看到周圍生長的植物,高高的莖、像箭一樣的葉子、長著三片花瓣的白色花朵。我跪在水裡,指尖插進鬆軟的泥中,隨手挖出它的根莖。這小小淡藍色的莖塊雖然看著不像馬鈴薯,但吃起來味道卻一模一樣。“凱特尼斯”(凱特尼斯是印地安語中一種水生植物的名稱――譯者注)我大聲喊道。我的名字就是根據這種植物起的。我似乎聽到爸爸詼諧的聲音在耳邊說:“只要能找到你自己,你就不會餓死。”我花了幾個小時,用手和木棍把池塘底翻了個遍,把飄在水面上的莖塊全撿了起來。那晚,我們吃著魚和凱特尼斯根,直到我們吃得飽飽的。這是一個月來的頭一次,我們所吃的飽飯。
漸漸地,媽媽的精神又恢復了,回到我們身邊。她開始打掃房間、做飯、儲存我帶回的過冬食物。人們常和我們換些東西,也付給我們藥錢。有一天,我終於聽到了她的歌聲。
媽媽好了,波麗姆高興極了。可我卻冷眼旁觀,等著她再次從我們身邊離開。我並不信任她。我內心深處藏著對她的憎恨,憎恨她的脆弱、她的不管不顧、她一個月來對我們的離棄。
波麗姆原諒了她,可我卻與她漸行漸遠,在心裡築起一道牆,剋制自己不要在心理上依靠她,我和媽媽之間的感情已和從前全然不同。
現在我即將赴死,而這種狀況卻絲毫不會改變。我今天在法院衝她大喊,可我也告訴了她我愛她。也許,這樣也就扯平了。
我呆呆地看著車窗,希望能再把它開啟,可又不知這麼快的車速,開啟車窗會怎樣。在遠處,我依稀看到了另一個轄區的燈光,是七區嗎?或十區?我不知道。我想到千家萬戶的人們,現在正準備上床睡覺。我又想到自己的家,此時窗板已經關了。她們正在幹什麼,媽媽和波麗姆?她們在吃燉魚和草莓嗎?也或者這些食物留在盤裡,根本沒動?她們是不是在看那臺靠在牆邊的用電池的舊電視,在看今天節目錄影?她們肯定還會哭。媽媽這回能撐得住嗎,為波麗姆而撐住?抑或她已經撐不住了,把這現實世界的重擔留給波麗姆,讓她用孱弱的肩膀一人挑起呢?
波麗姆今晚準又跟媽媽一起睡了。一想到還有那髒兮兮的瘦貓陪著波麗姆,我的心裡感到寬慰了許多,如果她哭了,它就會拱著鼻子,爬到她的胳膊低下,蜷縮在她的懷裡,直到她平靜下來,墜入夢鄉。我真高興當初沒把它淹死。
想起了家人,此時的我倍感孤獨。這一天太漫長了。我和蓋爾是今天早晨一起吃的黑莓嗎?好像是上輩子的事了。我好像做了一個長長的夢,一個變得越來越恐怖的夢。也許,我睡著了,醒來後又會回到十二區,那個我生活的地方。
衣櫥裡肯定有各種睡衣,可我只脫掉上衣和褲子,穿著內衣褲上了床。床單是柔軟的絲織品,鬆軟的絨被讓身子很快就暖和起來。
要想哭,現在是時候了。明早,我可以洗掉晚上哭泣的淚痕。可我卻沒有淚,我太累了,也許是太麻木了,哭不出來。唯一強烈的願望就是此時我在別處。那就讓晃動的火車把我帶到夢鄉吧,在那裡我可以忘卻一切!
第二天早上,天空陰沉沉的,灰暗的光從窗簾透射進來。我被輕輕的敲門聲弄醒了,緊接著聽到艾菲·特琳奇的聲音,叫我起來吃飯。“起來,起來,起來!今天我們會特別特別忙!”有一瞬間,我設想著這個女人的腦子裡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