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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萬青搓了搓手,略有些尷尬地說:“這金鏡的主意,當初我也是打過的。”
扶了羅麻子下到塔外,蘭子詠幾個也轉了回來,說博上乾淨得很,看來就只有那三個兵。戴禮庭想了想,把幾個人攏到屋門口避風的角落,一五一十把羅麻子的訊息講了一遍。
“博上只有三個,奔大猛咀去的可有百來人呢。”實力相差如此懸殊,藏也藏不起來,戴禮庭索性把話說個明白。
“看穿著像是赤旅,”沙萬青補充,“赤旅雷騎,當年威武王仗以橫行天下,號稱天下第一的步軍,那是很厲害的。”
城守們果然被大大嚇了一跳,別說谷生榮,就連海虎的下巴都要掉下來了。宛州人一向安逸,幾乎隔絕於東陸戰火之外,只知道青石六軍是宛州一等的強兵,哪裡知道十六國中還有什麼厲害軍馬?不過威武王當年進出天啟有若信步閒庭,談笑間連破諸侯聯軍,他的名聲在宛州還是不小的。沙萬青過去走過中州,見識頗多,他說的想必不錯。
呆了呆,谷生榮嘟囔道:“就算不是赤旅,看宗繼武的樣子,也知道那是些狠辣角色了。”幾個人各自回想宗繼武多洛溪的慘狀,心底游來游去的都是恐懼的影子。谷生榮接著說:“宗繼武那樣好的身手,看起來好像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那咱們不是都白給麼?”如果平常他說這話,起碼海虎一定臉色不愉。海虎對宗繼武舞刀弄槍向來十分不屑,總以為自己街頭練出來的才是真功夫,不過這一回倒沒有說谷生榮唧唧歪歪。宗繼武的屍身大家都看得清楚,那麼多箭射過來,武技再強又有什麼用?
“不扯別的。”戴禮庭敲了敲菸袋,一字一句地說,“我估摸著那些赤旅無論如何都該到大猛咀了。等他們進了村子,自然會發現那裡沒有兵營。大猛咀人人都知道我們駐在這裡,赤旅調頭折回來也不用多少時間。”他頓了頓,“我們在燕子博待著不是個事情,還是趕緊想想怎麼辦?別白白等死。”
城守們都不作聲,他們駐紮在燕子博就是守塔,棄守而逃按軍法是死罪。戴禮庭左右看看,點點頭:“也是,這個是正經軍務,不是平常吹牛吵鬧,那便我說吧。”他嚥了口唾沫,“按說有敵軍攻打,我們原是該守塔的。不過大家也明白,這其實不是守不守的事兒,是守不守得住的事。咱們加在一塊,就算算上受傷的羅麻子也才六個人。不是我說啥,燕子博上的兵打魚種地都拿手,要說打仗”
海虎用力點頭。那時候他跟著戴禮庭往裡衝,好在三個赤旅兵士都被弩箭射倒了。若是有個疏漏的反擊,那麼窄的通道根本沒法躲避,就算能殺了赤旅自己身上也得多個窟窿。事情完了,海虎回想起來才覺得害怕,這時候大聲附和說:“咱們殺了這幾個赤旅的兵是走了狗屎運,要真有百來人正經衝上來我們守什麼呀?早成肉餡子了。”
在戴禮庭而言,雖然以往不曾公開說過,其實他從來沒有想過如何“守塔”的事情。跟多洛溪不同,他一向認為,七個城守駐紮在燕子博不過是一種姿態,若真有人來攻打,那也就說明這個姿態已經失效了。如此一來,守塔還有什麼意義?那自然是可以放棄的。戴禮庭清清嗓子,說:“海虎說得不錯”正要說個決定,忽然被谷生榮打斷:“要是我們棄塔逃走,回到青石那可是要殺頭的。”戴禮庭忍不住把嘴一張,險些罵出聲來。不知道谷生榮是真傻還是假傻,就算他是這些兵中最膽小的一個,也不該在這當口談那麼遠的事情。
海虎苦笑道:“那咱們不回青石成麼?”
沙萬青也點頭:“沒聽羅麻子說麼?青石給圍了,就是咱們想回也回不去啊!”他搖搖頭,“等咱們能回去的時候,只怕青石都已經不在了。”這話說出來,城守們的臉上都有些僵硬。
這兩年燮軍連戰皆捷,在宛州也是好大名聲,只是人人說起來都是談虎色變。燮軍最為人詬病的一點就是軍紀。燮王姬野連年興兵征伐,這樣打仗燮國那樣的窮地方怎麼供養得起?是以姬野不循舊制,搞了一個“以戰養戰”的名頭,燮軍所過之處,糧食財帛是留不下來的,壯年男子也要拉了去當兵,攻城掠地的時候還往往以搶掠來鼓舞士氣。打了幾年仗,燮軍傷亡也不小,可是軍隊居然越打越大,也算是東陸的一樁奇聞。傳聞裡姬野的父親還死在青石。這幾樁加起來,青石城要是破了只怕就要成為鬼城,哪裡還會有人記得對燕子博這幾個小小的城守執行軍法?
這樣算起來,棄守燕子博其實是保命求生的上佳選擇。
“就算真要說責任,”戴禮庭冷冷一笑,“是我下令棄守,追究起來那也是我一個人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