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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筵開玳瑁,褥設芙蓉,珍饈美味、時鮮菜蔬、羊羔美酒無不齊備。這宴席比之午間,又自不同。因著皇帝親自駕臨,眾妃無不精心裝扮,殿中鶯聲燕語、衣香鬢影,那起平日難見天顏的宮嬪均翹首以盼皇恩。不多時,宮裡的歌姬伶人上來獻藝,各個都使盡渾身解數,以應佳節,殿中歌欺裂石之音,舞有天魔之態。
因是重陽佳節,殿上為應景都掛著菊花彩燈,此時已是掌燈時分,燭影搖紅,映著滿殿的妖嬈舞姿,更覺醉人。蕭清婉吃了兩杯菊花酒,不覺臉就紅了起來,兩頰滾燙竟微有醉意,就放了杯子,悄悄的令穆秋蘭出去拿了醒酒丹進來。一旁贏烈低聲笑道:“朕記得你往日是很能吃上幾杯的,今日是怎麼的了?”蕭清婉亦低聲回道:“臣妾也不知什麼緣故,想是午間多吃了兩杯罷。”贏烈道:“可別吃醉了,朕還等著你呢。”蕭清婉笑道:“皇上也少要飲酒吃菜,吃得飽了,坤寧宮裡一桌子菜就都白擱著了。”
席間不時有妃嬪起身,恭祝帝后安康,贏烈與蕭清婉也只是敷衍一番,仍舊低聲笑語。貴妃坐在下方冷眼旁觀,看著殿上合宮皆到,獨獨缺了自己的皇兒,心中頗為懊惱。雖是那日自己央著皇上,解了齊才人的禁,但皇長子的禁令卻因是皇帝親口下的,不論怎樣求,皇帝終不肯鬆口,還險些引火燒身,只得罷了。重陽佳節,六宮俱歡,卻唯獨自己的兒子被禁於皇子府,雖是無人敢在她跟前說些什麼,終究是沒臉。此刻又看著上頭皇帝皇后低聲說笑,軟語溫存,皇后兩頰微紅,豔壓桃花,春風滿面,心中一股子悶火無處發洩,只是冷著面自顧自的吃酒。
黎順容起身向帝后敬酒,退下時行至貴妃桌前,對貴妃笑道:“貴妃娘娘瞧,皇后娘娘今日的臉色好看的很,不知使了什麼胭脂?”貴妃冷笑道:“黎順容不妨多敬皇后娘娘兩杯酒,皇后娘娘一高興說不準明兒也賞你兩盒胭脂膏子擦,省的你在這裡眼饞心熱,本宮看不上!”黎順容本是因著今日皇長子不能赴宴,借了話頭來看貴妃的笑話的,不想反被貴妃譏刺的滿面通紅,又不敢反駁,只是灰著臉。
三皇子贏紀,因現下歸了貴妃看養,就坐在貴妃旁邊。看著母妃走來,連著幾日不見母親,心中思念,小小孩童也不顧許多,就伸手扯住黎順容的衣袖,道:“母妃帶我回去,我不要再跟著貴妃娘娘。”黎順容看見兒子,眼睛就紅了,礙著貴妃在旁,只好道:“紀兒乖乖的聽貴妃娘娘的話,母妃改天就去看你,給你帶你最愛吃的桂花糕。”贏紀拖著哭腔的道:“母妃騙人,紀兒去了長春宮這麼久,母妃一次也沒去看過紀兒,紀兒也沒吃到過點心。”黎順容聽了這話,便望著貴妃,心如刀割。
貴妃冷冷道:“順容還是快些回自己的位子罷,不然讓上頭瞧著,不好看。且三皇子是皇上親口下旨,要本宮代為撫育的,本宮要如何教導,無須順容置喙。”黎順容咬著牙道:“你”貴妃也不理會,端起杯子抿了一口酒水,又見贏紀只是扯著黎順容的衣袖不放,心中一陣煩躁,又怕上頭瞧見,便對身旁的宮女低聲呵斥道:“死了不成?!”那宮女只得硬著頭皮,上前要將贏紀的手拉開。奈何贏紀只是不肯放手,嘴裡只念著“母妃帶我去。”那宮女恐傷了皇子,又不敢使力,一時竟然僵持不下。
主位上,蕭清婉看著歌舞,同贏烈低聲軟語,眼睛一掃就瞧見了貴妃位上,幾人廝纏,心中暗道:我還發愁這事兒怎麼辦,你倒自己撞上來。便對贏烈道:“皇上你瞧,黎順容怎的不回自己位上,倒同貴妃姐姐拉拉扯扯的?”贏烈順聲望去,果見貴妃席前,黎順容同贏紀夾著一個宮女,正在廝纏,便開口問道:“貴妃,你席前吵嚷,所為何事?”貴妃見皇上問話,忙整衣起身,道:“是黎順容過來說話,三皇子見了扯著不放,臣妾正在勸導。”贏烈道:“今日是重陽佳節,讓他們母子說說話,又有何妨?”正說著,忽聽‘哐當’一聲,原來贏紀與那宮女推搡之下,不慎碰倒了席面,登時酒水吃食灑了滿地。
贏紀見闖了禍,嘴一咧就放聲哭了起來,那宮女已是嚇得魂不附體,跪在地上連連磕頭。舞蹈的伶人見此變故忙停了下來,匆匆退下,殿中登時便靜了下來,眾人皆望向此處。
贏烈的臉色霎時便暗了,貴妃與黎順容一前一後跪在了階前,只聽贏烈開口道:“貴妃,朕將三皇子交與你教導,是想著你是養育過皇子的人,比黎順容更妥帖些。如何三皇子今日這般失儀,朕瞧著,竟還不如往日?”貴妃垂首道:“皇上明鑑,三皇子殿前失儀,是嬪妾教導無方。只是方才黎順容過來,同三皇子說話,又拿些點心誘哄,這般的小女子行徑,臣妾恐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