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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風夾著涼氣拂來,將四周的暑氣緩緩驅開。
我坐在姬輿身邊,看他把伸到火裡的長棍翻轉,肉香不斷地鑽進鼻子,我嚥了咽口水。
燒了許久,姬輿收回木棍,將上面的肉仔細看了看,遞給我:“吃吧,當心燙口。”
我欣喜地接過來,只見那肉色泛著熟透的褐紅,卻一點也不焦,上面還嘶嘶地冒著油。木棍還熱熱的,好像真是很燙。我不停地往上面吹氣,好一會,小心翼翼地咬下一口。
這肉燒得很專業,不幹不硬,口感極好。雖然沒有調料,那香味卻足以勾起強烈的食慾。
“輿做得真好。”我不禁稱讚道,問他:“可是常這般燒?”
姬輿看看我,唇邊揚起微笑,繼續轉動著手中的另一根木棍,道:“出征常少糧,射獵燒食之技乃是必須。”
“哦。”我吃著烤肉,瞅他一眼,含糊地說。出征我想起濱邑那驚心動魄的場面,真正的戰爭恐怕要兇險百倍。
“輿。”我輕聲道。
“嗯?”
我看著他:“可曾受過傷?“
姬輿詫然看我,稍頃,他笑笑,回頭看向火堆:“征伐在外,豈會無傷。”
我定定地看著他,火光晃晃地映在他的側臉上,神色平和。
“可有甚疼痛的?”我又問。
姬輿看看我,說:“有。”
“何處?”
“後背。”他語氣淡淡的:“如今怕是隻有些印痕了,為群舒夷戈所劃。”說著,他微笑:“我那時竟未察覺,仍策馬疾馳兩日,事後卻在榻上臥了半月。”
我望著姬輿,心忽而悸悸的,抿抿嘴角,卻一點也笑不出來。過了會,轉過頭來,繼續慢慢地啃著烤肉。
夜色漸濃,幾人吃過食物,滅了火上船休息。
舟上無篷,舟人丁從艙裡拿出幾卷草蓆鋪在船板上,姬輿則從觪留下的行李中拿出兩張薄毯,將其中一張遞給我。
“旅途不比宮中,且將就一夜。”他聲音和緩地對我說。
我點點頭,接過薄毯。
看看船板,大舟空間有限,兩張草蓆並在一起,夠兩三個人臥下。怎麼睡?心裡不禁嘀咕,望向大舟另一頭,卻見舟人丁和幫忙的鄉人已經躺下了,並臥在一起。
要這樣啊我的心忽而一蹦,稍頃,又抬眼瞅向姬輿。
星月輝光淡淡,他沒有看我,只整理著手中薄毯,臉上的表情不甚清晰,卻似無所察覺的平靜。
我緩緩地吸一口氣,罷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心裡唸叨著,我抖開薄毯,枕著衣物的包袱,在草蓆的一邊躺下。
未幾,只聽身體不遠處傳來悶悶的響動,我看去,只見姬輿也躺了下來。微光中,他的輪廓在眼前黝黝的,如山般沉穩,似乎近在咫尺。
夜風如水,似夾著陌生的溫熱拂來。四周一片寂靜,耳邊隱隱聽到他綿長起伏的呼吸聲。
我命令自己閉上眼睛,裹著薄毯側過身去。船板硬硬的,沒多久,手臂被硌得生疼,我只好又翻回來。
“睡不下?”忽然,姬輿的聲音低低響起。
“嗯不是。”我看他一眼,囁嚅地答道。
姬輿沒有說話。
“夜裡有露,你將毯攏緊些。”沒多久,只聽他又道。
“嗯。”我說,攏緊了毯子,復又閉上眼睛。
兩人誰也沒再開口。
沁涼的風繼續吹過,大舟微微搖晃,這時,一陣鼾聲自大舟的另一頭響起,過了一會,像是有人翻了個身,鼾聲戛然而知,世界重又寧靜。
或許是坐船白天累了,我的睡意漸漸湧起,意識慢慢變得模糊。半清醒間,鼻頭突然一樣,我“哈啾”地打了個噴嚏。
夜裡果然有露,我只覺身上涼涼的,縮了一下,繼續睡。不料,稍頃,我又連打了兩個,聲音更為響亮。睡意頓時消了些,吸吸鼻子,竟有些塞了。
身旁傳來窸窣的響動,忽地,我的身上一暖,一張毯子蓋了下來。我驚訝地轉頭,只見姬輿已經挪了過來,跟我躺在一起。
看著他近在眼前的臉,我愣怔片刻,有些手足無措:“輿”
“睡。”姬輿低聲道,眼也不抬,自顧地把他的毯子拉好。
我定定地看著他,感覺到那與我偎在一起的身體,心再也無所節制地“咚咚”亂蹦起來。好一會,我看看覆在兩人身上的薄毯,支吾地說:“輿,毯太窄,容不下嗯,容不下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