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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容垂首不語,皇后溫和道:“姐姐自小聲如天籟,皇上可還記得?有一年姐姐感染風寒聲音沙啞,也是如安貴嬪今日一般。”
玄凌一怔,望向陵容的眼神有深不見底的情意,“是。當年還是你親手配的藥才治好了她的嗓子,也是朕一匙一匙喂到她口中。”
“皇上愛重姐姐,姐姐每每進藥,皆是皇上親自喂的。臣妾亦很感動。”皇后眼中的眸光清冷似新雪,然而不過一瞬,已恢復了尋常的溫和親切,“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安貴嬪雖然損了嗓子,可方才驚鴻一舞,當真唯妙唯肖。”
玄凌的手自陵容發上水晶流蘇緩緩滑下,情不自禁道:“舞姿雖似,然而柔則作此舞時素來不著華服,不配珠飾,白衣勝雪,純以意取勝,兩者是不能相較的。”
敬妃自出重華宮後一言不發,此刻方緩緩笑道:“當日淑妃於扶荔殿一舞驚鴻,亦是翩然生姿。”
玄凌凝視我片刻,悠悠道:“嬛嬛自成一格,雖具驚鴻神韻,然則舞步更似梅妃一派,各有千秋。”我與他相視一笑,也不多言。
陵容慌忙屈身,滿面恭謹道:“臣妾如何敢與先皇后相提並論,也不敢與淑妃姐姐相較。皇后的舞姿如天上鳳凰一般,臣妾不過是俗物罷了,斷斷不敢冒犯。”
見玄凌深以為然,皇后吟吟含笑,“你倒很得大體。”說罷注目於她,“你的舞姿頗得先皇后昔年神韻,想是有幾年功底了吧?”
陵容朝我盈盈一笑,姿容嫵媚,“這還得謝謝淑妃姐姐。當年姐姐作驚鴻舞恍若天人,臣妾素與姐姐交好,心中神往不已。臣妾因此舞仰慕純元皇后仙姿,又不敢與姐姐並立,所以特特請教了宮中舞師,琢磨多年才有此小成。”
皇后的笑意欣慰而深邃,頷首向玄凌道:“如此用心良苦,堪為嬪妃表率。”
陵容一臉怯怯之色,彷彿不能承受皇后的讚譽一般,“能為皇上分憂,即便吃苦受累臣妾亦甘之如飴。”說罷轉首向我,神色楚楚而懇切,“姐姐產後勞累,如今又為皇后協理六宮之事,閒時切記要好好保養,莫勞心勞力傷了身子。”說罷欠身,“臣妾自知有罪,不敢再惹皇上生氣,臣妾告退。”
我心底一片滑膩溼冷的厭惡,直視她道:“叫妹妹費心了。今日妹妹一舞,本宮當真是又驚又喜。”
玄凌的睫毛微微覆下,沉吟片刻,口中更多了幾許溫柔憐意,“今日重華殿的歌舞甚好,昭媛你與朕同去觀看吧。”
此語一出,陵容熱淚盈眶,身後嬪妃無不變色,我縱然知曉此舞之後安陵容必定東山再起,然而玄凌不顧前嫌,當即進她為從二品昭媛,又是除夕之夜親口晉封,不覺也是一怔。我觸到浣碧冰冷的手指,對她亦是對自己,輕輕道:“無論如何,忍著!”
李長唱一個“喏”,大聲道:“安娘娘雙喜臨門,今日既是除夕,娘娘又得晉封。”他環顧四周,目光含著深深的笑意從眾妃面上刮過,“各位娘娘說是也不是?”
胡昭儀再按捺不住,一步上前,道:“皇上,她是不祥之人,實在不宜晉封!”
此時陵容已被玄凌拉在身側,玄凌喁喁低語之聲格外溫柔,“你怎會來倚梅園?”
陵容嬌滴滴偎著玄凌道:“臣妾知皇上與先皇后情深,一為來此伏拜先皇后,而且臣妾真的很想念皇上。雖然大雪方停,臣妾私心揣度皇上素重舊情,或許會來倚梅園,臣妾能遠遠看一眼皇上就心滿意足了。”
二人如此一言一語,把胡昭儀冷在一邊,胡昭儀面色漲紅,幾乎要沁出血來,不由揚了揚聲音,“表哥——”
玄凌這才回頭,微微笑道:“淑妃與燕宜都已安然生下皇子,你既這樣說”他停一停,向陵容溫言道:“淑媛生產之前,容兒你別去她的棠梨宮便是了。”
陵容微帶委屈神色,口中軟軟道:“臣妾謹遵皇上旨意,只是臣妾與淑媛姐姐同日入宮,一向情好,卻不能親去照拂了,實在心中有愧。”
我眉頭一蹙,心頭有激烈的恨意湧起,額頭滾燙似焚。有風乍起,梅花上聚著的一小團雪吹落在白狐披風上,慢慢化成雪水,冰冷蔓延入脖頸中,不由狠狠打了一個激靈,心頭遽然平靜下來,慢慢浮起一個篤定的笑容。
皇后含笑提醒道:“昭媛乃是從二品,皇上可選個日子行冊封禮,也好叫昭媛名正言順。”
玄凌擁著安陵容漸漸去得遠了,唯聽一句話遠遠從風裡傳了過來,“二月初一是個好日子。”
我隨眾至重華殿中,眼見二人情好,亦不願再看,託辭要照顧一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