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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淡淡一笑,“王爺肯如此盡力,終究是因為你在王府得力的緣故。”我停一停,“那一位還好相與吧?可給你委屈受?”
“長姊說靜妃?”玉隱粲然一笑,鬢邊一株紅寶石制的秋杜鵑長簪垂下簌簌顫動的珠墜,益發顯得她容光四射,“她能給我什麼委屈受?左不過大家都是一樣的人。且真當是個安靜人兒,靜得王爺眼裡素無這個人一般。何況她身子雖好了不少,終日卻也只是參湯不離口。王爺素日憐憫她,倒是衣食不缺,只是素日也說不上幾句話,更是從未在她那裡坐上一坐。”
我心中輕輕一震,旋即笑道:“王爺待她原無什麼情分,不比與你相識多年。王爺既不在她那裡過夜,自然都是你服侍妥當了。”
玉隱笑容稍斂,很快笑道:“長姊慣會取笑我!不過王爺的確待我很好。”
也許,這樣就很好吧。各自舉案齊眉,似戲文上演的一般。
人生,其實不也如戲麼?就如我與玄凌一般,演得久了,自然也入戲,外人看來如斯情深,唯餘自己點滴在心頭罷了。
言畢,玉隱與我一同去看玉姚。當我把“管溪已死”的訊息告訴玉姚時,玉姚只靜靜聽著,面無表情,彷彿是在聽旁人的事一般。
我把一枚晶光燦爛的多寶戒指放在她面前,她的眸光倏然一亮,不自覺地把戒指團在自己掌心,痴痴道:“他還留著,他竟還留著!”她猝然站起,發上一枚珠釵玲玲作響,滿面急痛,“大姐,他還是想著我的,他沒忘了我!我要去見他,你讓我去見他最後一面!”她抑制不住喉頭的嗚咽之聲,“姐姐,他已經死了,我以後再也見不到他了。”
我心中一酸,拉住她道:“你瘋了!他自有他的妻妾在刑場為他哭喪,你跑去算是什麼?!”
玉姚急痛攻心,哪裡肯聽。她身子雖柔弱,發起狠來力氣卻大,玉隱見她掙扎,忙一把攔住,勸道:“三妹醒醒吧!這戒指管溪何曾留在身邊,是從他小妾柳氏的手上摘下來的。長姊怕三妹你傷心,還不讓我說。”玉隱胸口起伏不定,“三妹忘了從前麼?今日你這一步出去,便是叛族叛家,明日甄家就會成為京城裡最大的笑話!”
玉姚停止了掙扎,靜靜怔在那裡,如遭雷擊,神色恍惚。玉隱雖情急之下口不擇言,然而也是實情,眼見玉姚這個樣子,也不免著了慌,忙喚道:“三妹。”
玉姚緊緊攥著那枚多寶戒指,似要把它捏碎了一般,“二姐,真是在別的女子手上摘下的麼?”
玉隱長嘆一聲,“柳氏是他第八房妾室。”她握住玉姚的手,“二妹,真的不值得。”
良久,玉姚輕輕“哦”了一聲,那聲音淡薄如霧,“我再不會記得這個人了。”她的聲音那樣輕,彷彿不在人間一般,卻是那樣決絕。說罷,轉身向內室走去。她的步履有些搖晃,似縹緲無依的一縷輕煙,旋即消失在屏風後。
玉隱抓著我的手心,頗有自責之色,悔道:“是我急躁了。”
我安慰地拍一拍她的手,柔和道:“你只是說了我不敢說的話罷了,且你是她姐姐才肯對她說這樣的話。”
玉隱瞭然地點頭,“長姊回去歇歇罷,等下敬妃要來報這個月的賬目。我也要回去了。”
我微微頷首,“我會讓花宜好好看著她,咱們姐妹幾個,玉姚從前是最省心的,如今卻最讓我擔心。”
玉姚的生活重新回到那種心如枯井波瀾不驚的日子。管溪的死,徹底使她的世界失去了顏色,喜悅的顏色,悲傷的顏色,統統不見了。我疑心她的世界其實只剩下了黑白二色,而回答我的,只有平靜的木魚聲。
管文鴛的死像一瓢冰水“豁啦”澆進後宮這一鍋沸騰不息的滾油裡,突然幾日內,所有爭風吃醋的妃嬪全消停了下來,靜靜體會她的死帶來的一切意味深長與欲言又止。而激起後宮中又一輪關注的,是昭媛安陵容為他父親的哭求。
管氏一族的覆滅使玄凌有心整飭官員,而安比槐搜刮的八十餘萬兩白銀及十數處良田美宅,便是從這一次的徹查中被人告發出來的。
呂昭容帶了淑和在我處,淑和看著幾個弟妹十分喜歡,笑語天真。我在廊下逗著一隻白羽鸚哥,呂昭容笑道:“你只看那隻鳥兒,毛色倒是雪白,不知落在昭媛父親眼中,這隻鸚哥會不會被他看成是銀子打的。”
“呂姐姐慣會笑話!”我折下一根吊蘭的葉子逗鳥,“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何況安比槐是國丈,可是皇上的老丈人呢。八十萬兩白銀算什麼!”
呂昭容掩口笑道:“他倒是肯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