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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再細瞧,臉上騰地一熱,不自覺地紅了起來。她的容顏精心描畫過,長眉入鬢,媚眼如絲,光線的反射下,可以看見她臉頰上細密如五月最新鮮的水蜜桃般的細細絨毛,使她帶了一點點動如脫兔的野性,飽滿欲滴的唇形益發顯得她的妝容精緻而豔麗。只是她神情清冷與天色相仿,與她豔麗的裝束對比成一種難言的殊色。
她見了我,也不過是屈膝一福到底,淡淡道:“淑妃娘娘萬福。”
我頷首讓座,“顧姑娘請坐。”
因關係家中要事,玉隱與玉嬈皆在。玉隱展一展寬廣的蓮葉紋雲袖,輕輕道:“佳儀姑娘素來雅客眾多,要召你入宮一次也是不易,”她命玢兒託上一盤黃金,“這些當是給姑娘的賠禮。”
佳儀看也不看一眼,彷彿未曾將金銀看在眼裡,只欠身,“多謝隱妃。”玉隱是親王側妃,按規矩唯有正妃才可稱“王妃”或在妃號前冠以姓氏。而直呼“側妃”未免不尊,多從側妃閨名中取一字相稱,以表尊重,譬如尤靜嫻便是人人口中的“靜妃”。佳儀這樣稱呼玉隱,亦見其頗通人情世故。
我道:“姑娘如今還在留歡閣麼?”
佳儀淡淡一笑,風姿秀然,“我這般人怎會有良家可去,還不如在留歡閣中樂得自在?”
玉隱道:“姑娘豔名遠播,想要從良自然有大把王孫公子可選。”
她雙眸熠熠,“淑妃娘娘自然不會忘,當日曾有位甄公子與我歡好良久,城中無人不知,最後我還是未能如願從良,可知我不過空有豔名,其實與殘花敗柳無異。”
我心中一沉,“姑娘可怨那位公子了吧?始亂終棄的男子,以姑娘這樣的烈性,自然是要好好出一口氣。”
玉隱按捺不住驚怒之情,與佳儀怒目相視,顫聲道:“所以不害得他家破人亡你便不能罷休是麼?”
她淡淡一笑,“若娘娘被人負心薄倖,該當如何自處?”
我沉默,“與之長決絕,復不相往來。”我惘然一笑,“然而世間之事並非這樣簡單易做。”
她微微頷首,徐徐道:“我自出生便被鴇母買走,自幼愛如珍寶,吃穿用度皆不遜於名門千金,想要什麼便給什麼,也不捨得打一下罵一下,一是為了保養面容身段,二來是培養傲氣和嬌貴,三來也是增了臉面。如此,將來才可成為鴇母的搖錢樹。也因為我自幼被教得眼高於頂,自知歡場無真情,然而我看慣風月,早不將男女之情當真,也不把任何男人放在眼裡。那日管路管大人一擲千金見我,還帶了一個人來,便是淑妃你的兄長,與我談了一筆交易。”她停一停,安靜垂落的睫毛似溫順收斂的蝴蝶的翅膀,“起初我肯答應,不過是為了三萬雪花銀的報酬,也覺得甄公子面貌不惡頗有才學才勉為其難答應。”
玉隱蹙一蹙眉,“既收了銀兩,怎還說是勉為其難,未免矯情。”
佳儀微微一笑,“收了銀子,這段時間便只和一個男子來往,若他面惡心膩豈不無趣?何況還要鬧出小產之事大掃顏面。”
玉嬈咋舌道:“我一直以為小產之事是真的,沒了孩子又沒嫁入甄府你才恨哥哥。”
“怎會?”她低下臉,頗有些傷感,“除了必要的做戲之外,他連碰都不曾碰過我一下。雖然在我身邊,雖然公子待我很好,雖然明面上與少夫人離絕,其實他沒有一日不在掛念少夫人和孩子。”她面上閃過一抹粉色紅暈,似一朵合歡花徐徐綻放,“我從沒有見過這樣的男子,他讓我心生傾慕。我開始希望如傳言一般,如他對外宣揚的一般,他會娶我做妾室。”
我垂首,“哥哥對嫂嫂的確愛重異常。”我輕輕呢喃,“我有時也揣測過哥哥心裡或許有別人,原來不是。”
佳儀睫毛一顫,“娘娘也曾疑心過麼?我確實也有這樣的疑心,公子有牙疼病,每每牙疼咬了丁香蕾止痛時,或者有時看著窗外夾竹桃時,我常看他沉思不已,那神情不似為了公事。”
回憶從塵埃輕煙中凸顯,很久很久以前了,哥哥入宮探我時牙疼起來,陵容笑語吟吟,“配製百和香的原料有一味丁子香,取丁香的花蕾製成,含在口中可解牙疼,不僅不苦而且餘香滿口,公子不妨一試。”
果然,果然有這樣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佳儀緩和神情,繼續道:“我盼著,盼著,終於外頭大事平定,原有一份痴心妄想,可是”她憮然嘆息,“公子的確對我很好,他為我贖身,可惜卻不是要我從良嫁他為妾,而是讓我自己安穩度日。”她暗自神傷,“如果不能和心愛的男子在一起,從良又有何益?於是我重回留歡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