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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了眼睛,看不清那人是誰,只聽那人輕輕在自己耳邊道:“小心。”
是他?
青玉案臉上灼燒,輕輕推開他,低著頭,卻沒即刻離去。她眉尖微蹙,看著輕風將自己的裙襬吹得如同藍花,與他的衣襬連到了一起,她心中焦灼著。剛才自己太莽撞,太失態了。
“怎麼了?為何跑得這麼急?”
青玉案不語。他說話語氣平常,可她感覺到他是笑著的。她緩緩抬起頭,迎上他的目光,卻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只得轉移話題:“夏公子,何以至此”
“沒什麼。”夏孤臨的話音又溫柔又認真,“我來看看你。”
看看我?青玉案急速背過身去,為什麼偏偏要在這個時候她裙衫也亂了,頭髮也毛了,為什麼要在自己最難看的時候,碰到喜歡的人
誒?喜歡的人?
青玉案很快恢復了冷靜。她背對夏孤臨道:“請公子進室內少待片刻,青玉案去去就來。”
她從容似的走回廊上,心中說不清是高興還是懊惱。這個時候,要回頭看他一眼麼?他是不是也正看著她?如果是那樣,要不要對他微笑?
青玉案鬼使神差似的回頭了。輕風一轉,白荼蘼紛紛如雪,鋪天蓋地,又溫暖又淒涼。這時,到底是希望被他看著,還是不要被他看見,青玉案自己也無法說清了
“三張機,吳蠶已老燕雛飛。東風宴罷長洲苑,輕綃催趁,館娃宮女,要換舞時衣。四張機,咿啞聲裡暗顰眉。回梭織朵垂蓮子,盤花易綰,愁心難整,脈脈亂如絲。”
果然還是不行啊。
青玉案伏在案上。翠雪似的耳墜,銀鉤和玉墜分作兩邊跌在案上。死靈山一役時,以耳環為針穿線制伏群魔,不想折損了耳環,尋遍能工巧匠,竟然修補不好。她懊惱著,不想門扉咚咚兩聲,起身一視,卻是楚雲深以刀護手敲門。他向來是不愛管閒事的,找青玉案有什麼事麼?
“你在發什麼呆啊。”楚雲深走進房間,直走到案邊,看到了案上的耳墜。青玉案有些侷促,楚雲深怎會這麼莽莽撞撞得走進來自從死靈山事件之後,他就有意無意在她眼前晃,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嘛,原來是耳環斷掉了啊。”
“嗯”
楚雲深右手捉刀,拇指輕輕一推將刀出鞘,刀身寒光對映翠玉之上,仙光便如軟絮般嫋嫋環繞。青玉案驚道:“這是”
楚雲深捏了銀鉤,在玉墜上輕輕一勾,鉤子與玉墜竟然合二為一,完好如初了。青玉案委實驚訝。她竟然不知,楚雲深的治癒刀竟然可以修復器物
“多謝。”青玉案還想再說幾句感謝的話,楚雲深卻已經抱著肩,怕冷似的抱著臂踱出屋外。青玉案追到門外。她正想叫住楚雲深,他只微微一側頭,懶洋洋道:“以後不要再亂用這麼珍貴的東西了。即便認為自己快死了也不要。好好戴上吧。”
“五張機,橫紋織就沈郎詩。中心一句無人會,不言愁恨,不言憔悴,只恁寄相思。六張機,行行都是耍花兒。花間更有雙蝴蝶,停梭一晌,閒窗影裡,獨自看多時。”
“嘶——”
青玉案撕碎了剛剛繡上詩句的錦帕。她躲在晾曬各色染布的架下,大紅官綠,湖藍鵝黃,將她渾身映照得繽紛多彩,完全喪失了她自身的顏色。她心亂如麻。夏孤臨在魔界生死未卜,小春他們也已經趕去。她做什麼?僅僅坐在這裡等待訊息麼?
“嘶——”青玉案又撕裂了一塊錦帕。風忽起,吹起了新染的布,也吹散了她手中的裂帛,飄飄滾滾,被一人踩到腳下。
青玉案掀布起身,看到了一身紫黑的玫瑰梅。她一身戎裝,揹著狼牙棒,彎腰撿起裂帛:“其實已經無法忍耐了吧,已經開始糟蹋自己繡的帕子了。為什麼,到現在還不來找我?”
青玉案啞然。要去魔界,她的確只有找玫瑰梅相助。但她未料到玫瑰梅竟會親自來找她。
玫瑰梅問:“你準備好要出發去魔界了麼?”
青玉案點點頭。她明白,玫瑰梅是在問她有沒有做好必死的覺悟。她說道:“我已收拾好行囊,即刻啟程。”
行囊?沒聽說過去大決戰還要背個包袱的。如果帶著又沉又難以揹負的東西她這場大戰,想必不會輕鬆。玫瑰梅揚了揚眉毛,沒說什麼。她只看到青玉案帶了個癟癟的包袱,不知裡面放了什麼。行程中,也從未見她開啟過。
214 再吟九張機(下)
“七張機,鴛鴦織就又遲疑。只恐被人輕裁剪,分飛兩處,一場離恨,何計再相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