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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醒來。
但他不再說話,聲音消失了。
我等了又等,最後在極度的失望中睜開眼睛。
我看到嚴子非微笑的臉,他仍是那個樣子,挺直的鼻樑,眉骨崢嶸,但是忽然笑起來的時候,處處都有了暖意。
一剎那我的世界天地動搖,思凡外突然倒下的木架,新年裡遍地煙花碎屑的清冷街道,咖啡店棕色沙發上殘留的體溫,清晨的咖啡香味,靜夜裡那張藍色的大床一切都回到我的眼前。
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十分奇怪,一點都不像是我發出來的:“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說:“這家餐館是我開的,生意還好,我大概暫時是不會走了。”
我吸了一口氣:“大概?”
他點頭。
我再開口,嘴唇都在顫抖:“大概是多久?”
他想了想:“先等你畢業。”
我站起來,嚴子非抬頭,一直平靜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緊張。
我不理他,朝門口走了兩步,聽到他在我身後叫了一聲。
“常歡。”
身後傳來腳步聲,我邁開步子,越走越快,最後幾乎是跑了起來。
夏天就要過去,風裡帶著最後的一點兒青草與鮮花的香味,面前的道路寬闊安靜,遠處晚霞滿天。
腳步聲一直在我身後,我沒有回頭,也不用回頭。
我只是笑了,在撲面而來的晚風裡。
因為我知道,這一次,我一定能夠跑到我想要的那個終點。
番外 嚴子非的故事
嚴子非年輕的時候,有過一段很自由奔放的日子。
父母作風洋派,凡事只看結果,從不干涉他的感情生活。他十五歲就有了第一個小女友,到了十七歲的時候,已經會對好友抱怨--所有的女人都一樣煩人。
之後進了大學,z大女生以主動著稱,同宿舍的老白教他,最好的拒絕辦法是看著她們的眼睛認真講“對不起,其實我喜歡的是男人”,還說這句話一出口,她們非但不會生氣,反會兩眼晶瑩欲滴,從此與你做一輩子生死交。
他還沒來得及用上這一招就去了美國,也幸好沒來得及,據說後來老白在晴子一路上死的很慘。
東岸會讀書的中國人很多,會讀書又會玩的就少見一點,像他這樣玩什麼都精通的就更是鳳毛麟角,所以走到哪裡都是最受歡迎的物件,身邊永遠熱鬧。
那裡的女孩子也比其他地方成熟地更早一些,學校宿舍裡永遠瀰漫著一股荷爾蒙的味道,父母特地飛過來婉轉提醒他,說奼紫嫣紅固然好,但其實一個人真正需要的,不過是每天醒過來能看到另一個人,而那個人大抵是不可取代的。
嚴子非失笑,覺得他們老派得十分可愛。
都什麼時代了,手工藝人都換成了流水線,還有什麼是不可取代的?
後來回了國,正遇上中國經濟風起雲湧的時候,金融行業十分刺激,他也做得樂此不疲,早把父母關於擇偶的那番話拋到腦後去了。
他還年輕,身邊永遠奼紫嫣紅,誰要為一朵鮮花放棄整個花園。
大概是年輕的時候過得太恣意,又一路順暢,所以到他真正遇到大事的時候,想法就十分簡單。
別人看到了深不可測的危險,他看到的只有黑與白。
所以第一次遇到程謹就被她教訓:你這個人簡直幼稚可笑。
他也沒見過程謹這樣的女人,清湯掛麵的短髮,一點修飾都沒有,衣服也穿得隨便,居然一身運動服就跑到金融區最高檔的寫字樓裡頭來了,大大咧咧地往他面前一站,還要他配合她的工作。
他一個電話打到檢察院去,那頭證實了她的身份,他重新打量她,然後笑。
“他們派你來保護我?”
程謹坐在他的辦公桌前頭,她有軍人一樣的坐姿,後背筆挺,兩隻手分別放在膝蓋上,讓嚴子非情不自禁想到小學時候老師教訓的“站如松,坐如鐘”,然後他們一群愛搞怪的學生又在課後排著隊扭來扭去地吼:“站如松,坐如鐘,走路像鴨子。”
他都快三十了,想到那時候的頑皮,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程謹嚴肅地看著他:“你笑什麼?”
他咳嗽一聲,然後說:“他們太大驚小怪了,材料已經在準備,我願意出庭作證,不會改變主意,也不需要人保護。”他說完,又看了它一眼,暮光從她細細的脖子落到她的運動鞋上,她的腳多大?他初中以後就沒見過這麼小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