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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真的進去,季文竹早在四年以前,就從這裡搬到酒仙橋去了,又從酒仙橋搬去了和平里,也許又從和平里,搬到了一處更好的房子,或者,她已經買下了一所高檔的公寓,公寓裡面已經裝修一新
劉川的目光在巷口的屋角房簷,一一掃過,有幾分心酸,有幾分留戀。巷口的那間小賣部以前就有,劉川就用這裡的公用電話,撥打了季文竹的手機。
居然,電話通了。
劉川一聽到季文竹熟悉的聲音,額頭上就立刻佈滿了緊張的汗珠,他有點不相信自己的運氣,竟會好得如此湊巧。他的聲音不由惶恐起來,甚至還有幾分恭敬,那感覺幾乎不像面對久別的愛人,倒像面對一個新來的隊長。
他說:〃文竹,是我,我是劉川。〃
〃劉川?〃電話那邊,有點疑惑,有點發蒙,〃哪個劉川?〃
〃就是劉川啊,你聽出我的聲音來了嗎?〃
〃你是劉川啊,你,你怎麼知道我的電話的,你這是從裡邊打出來的嗎,你這是監獄的電話嗎?〃
〃我出來了,我刑滿了,我這是在你們家門口打公用電話呢,就是航天橋你原來住的這邊。〃
〃你出來啦?〃電話那邊的聲音驚喜地抬高,可以想見季文竹臉上綻開了美麗的笑容,〃你已經出來了嗎,你徹底沒事啦?是嗎!那太好了!太好了!〃季文竹真的笑出聲來了。她的笑聲讓劉川的心情獲得了前所未有的撫慰,讓他禁不住激動得熱淚雙流。
他強壓聲音,不想露出一點哽咽,他說:〃文竹,我,我想見你〃
他終於知道,這一天的陽光為何如此明媚,這一天的微風為何如此清爽,因為這一天就是他時來運轉的日子,因為季文竹沒有猶豫就答應了他的要求。
〃你在航天橋是嗎,我馬上找個車去那兒接你。我在亞洲大酒店呢,今天中午我們在這裡有一個開機儀式,你來看看吧。中午我們就在這兒吃飯,你過來好啦。〃
半小時後,來了一輛捷達轎車,在這間小店的門口,接上了劉川和他的行李,還有他的玻璃文竹。
亞洲大酒店劉川以前來過,不知是因為這裡剛剛做了裝修,還是劉川在獄裡呆得太久,酒店大堂的寬闊輝煌,使他像個鄉下人那樣目不暇接。來接他的是劇組裡的一個劇務,幫他把行李和文竹玻璃都存在了飯店的行李部裡,然後帶著他向二樓的宴會廳走去。宴會廳門外厚厚的地毯,讓劉川像是踩了棉花,走得有點暈頭轉向。三年多的監獄生活讓他對這種地方深感陌生,對服務生的彬彬有禮也頗不適應。他走進宴會廳時開機慶典已經開始,主席臺的背景板上鋪張著電腦合成的巨幅彩照,迎面居中的正是季文竹那傾國傾城的美麗微笑,看來她真的成了明星,看來她又要飾演主角,要不然也不會發一句話就有人那麼老遠開車過來接他。他抬頭看那劇照,那上面的劇名果然是三個硃紅的大字:紅舞星!季文竹過去學過舞蹈,這個電視劇也許就是為她度身訂造。劉川移目臺上,他看到季文竹春風滿面,坐在前排。她的前後左右,大腕雲集,明星聚首,那麼多熟悉的面孔盛裝而來,人人掛著讓人景仰的〃封面微笑〃,各方記者蜂擁臺前,不知多少攝像機照相機萊卡燈閃光燈把眾明星團團圍住。劉川不敢向前,他身上的藍布衣服和軍用膠鞋雖然都是新的,但在這種地方,卻寒酸得格外刺眼。他不得不自慚形穢地龜縮在後面的角落,心裡既充滿重逢的喜悅,也充滿重逢的惶恐。他和季文竹之間,已相距太遠,一個是剛剛躥紅的明星,一個是剛剛刑釋的囚犯,他們之間,已有天壤之別。
一通擁擠的拍照錄影之後,記者紛紛後退,開始提問發言。問完本劇的創作製作,話題又轉向明星生活。關於生活的提問大都比較善意,語氣多是恭維與祝賀。但第一個提問就讓劉川的心跳躥到喉頭,又從喉頭沉入丹田,沉得心肌發梗,涼氣貫頂。他最初以為自己聽錯,但季文竹與那位導演的一臉微笑竟然明確無誤——記者在問季文竹新婚燕爾就接拍大戲,而且是與夫君一起合作,你們一導一演,戲裡戲外,感覺是否非常默契?劉川不敢相信,季文竹與身邊那位中年導演彼此顧盼的目光,那目光中的一團新氣,會是真的。他不敢相信,季文竹對她曾經許下的諾言,已不再當真。
劉川也許這時才開始明白,他的獄中三年,看似短暫,其實漫長,山中方一日,地上已千年。季文竹已不是過去那個到處租房到處找戲的北漂了,她已經有了新的生活,那種生活將牽引她攀上事業之巔,而演藝事業無止境的收穫,不正是季文竹最大的人生目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