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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馮姨娘抬起頭來,淚眼迷濛地看了看施氏,後又將目光轉向姚江寒。
施氏繼續道:“說句不好聽的,錦兒那閨女,就算有天大的本事,在那起眼睛長在頭頂的人面前,也只是白搭。再過兩年,她也到了說親的年齡,像她這種情況,想嫁入名門大戶做正妻,真真兒難如登天,指望她攀上高枝兒是基本不可能了,要麼尋一個小門小戶人家,一輩子清苦,要麼嫁入富貴人家做妾,既如此,何不尋一個知根知底的?”
“砰!”
這句話一出,姚江烈還未曾答言,姚江寒卻重重地在桌子上拍了一掌。
“大嫂這話說得實在偏頗,我姚江寒的女兒,何至於落到做妾的地步?”
施氏衝他微微一笑:“江寒,我勸你還是認清事實的好。你打量著我們姚家還和十幾年前一般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咱們連區區四千兩都還不出,眼下有這個機會甩脫債務包袱,怎能不好好打算?但凡有別路,咱們也不會委屈了錦兒啊!她生下來就是這個命,還改得了嗎?”
她頓了頓,接著道:“谷元亨的意思,我們大家心中都有數。他之所以現在就跑來向老爺討要錦兒,不過是怕過兩年,那女娃長得大了,出落得更出眾,被人搶在頭裡奪了去,不得不先行一步。如今,錦兒未到定親的年齡,他這麼做,無非是想先下手為強,將錦兒在府裡養著,天天看在眼裡心安,過個三兩年,再納她為妾罷了!”
這話一出,姚織錦頓時覺得被人兜頭淋了一盆雪水,渾身從頭到腳一片冰涼。
來時的路上她還心存僥倖,想著說不定是鳶兒聽差了,谷元亨那個老東西,總有四五十歲了,要要納她為妾?她一個清清白白的姑娘,憑什麼受此天大的侮辱?
姚江寒再也坐不住,霍地站起身顫巍巍走到施氏面前,哆嗦著嘴唇道,“錦兒是我的女兒,我一直將她當寶貝一般地看待,不管她是庶出還是嫡出,在我這裡皆是沒有區別的,誰若想強行將她奪走,鬧得大了,我就算是豁出命去,也要跟那人拼個你死我活!”
他一貫儒雅清俊,可現在,額頭上青筋畢露,目眥欲裂地死盯著施氏,眼底一片血紅,瞧上去倒真有些怕人。施氏心裡一驚,連忙怯怯地朝後退了一步。她知道要說服姚江寒是難上加難,於是乾脆轉身對姚江烈道:“老爺,您是一家之主,接下來該如何做,還是由您來定奪的好。”語畢,快速坐回自己的位置。
姚江烈捋了捋下巴上的長鬚,心中也是猶疑不定。一邊兒是所欠的債務,一邊兒是自己庶出的侄女,哪個更重要,他心中老早就有了一杆秤。到了如今這地步,臉面、名聲統統都是虛的,他知道那谷元亨是說得出做得到的人,人家背後有潤州太守這個大靠山,而他呢?他現在就是個落魄的商人,兩手空空啊!
他思忖了片刻,清了清喉嚨,緩緩對姚江寒道:“二弟,你的心情我能明白,錦兒那孩子伶俐可愛,別說你了,就連我心中,也同樣是諸多不捨。可是說到底,咱們現在不是沒法子了嗎?”
“法子都是人想出來的,難道世上無王法了不成?那谷元亨就是說破天去,也避不過一個‘理’字!”姚江寒大聲道。
“嚷什麼,吵吵鬧鬧給下人聽見成何體統!”姚江烈拿出一家之主的氣勢大喝了一聲,見姚江寒果然噤口不語,這才緩和了聲口,道,“這件事其中包含著各樣利弊,不是你我能輕易左右的。昨日你剛歸家,怕拂了你的興致,好多事情,我沒有告訴你。幾天之前,吳家的人來鬧過一場,死說活說要退婚,這事,弟妹跟你說過嗎?”
“什什麼?”姚江寒怔了一怔,呆呆地問道。
“哼,你果然不知。這次退婚的事,擺明了是吳家跟在谷元亨後面敲鑼打鼓,生生要把我們逼得無路可退才算罷休!就算我們將房產抵押出去,還了谷元亨的債,也是將他得罪透了,這門親事,從此之後必然再無轉圜餘地,你讓月兒今後怎麼辦?我來問你,月兒也是你的女兒,她的死活,難道你就不顧了?”
姚江寒愣在了原地,一句話也說不出。
“唉!”姚江寒長嘆一口氣,道,“兩個侄女我都一樣疼愛,事情鬧到這地步,你打量著我心裡就不難受嗎?可是,一個是嫡女,一個是庶出,兩相其害取其輕,你可要想清楚哇!”
“是啊老爺,求你看在月兒那孩子一直聽話守禮的份上,多替她想想吧!”陳氏介面道,一邊說,一邊用帕子擦了擦眼角。
安靜,可怕的安靜。
姚織錦已經分不清楚這是現實還是夢境,腦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