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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的意思,便是仍舊有所怨懟了?”姚織錦在鳶兒面前向來不避忌,想說什麼就說什麼,當下便單刀直入道,“我也知道你心中八成有點不高興,所以,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你說,如果我放你出去,你可願意?”
“小姐你要趕奴婢走?”鳶兒登時大驚失色,“奴婢做錯什麼了?可是因為方才又‘你你我我’不分尊卑?我知奴婢知這谷府處處都是講規矩的,您容奴婢慢慢學啊,我能改過來的,做什麼就不要我了?”
“嗐,我哪有那個意思?”姚織錦搖了搖頭,“我只是覺得,你如今年齡也不小了,難不成還在人家家裡一輩子伺候人,給人端茶遞水?你若能過上自己的小日子,這不是一樁好事嗎?咱倆打小便什麼話都說得,在我面前你用不著隱瞞,你只說,你想不想出去?”
鳶兒瞪著眼睛愣了一會兒,倏然道:“你說真的還是假的?真要趕我走?”
“你怎麼就聽不明白?”姚織錦又是氣又是笑,有些發急地跺了跺腳,“我真是心心念念希望你能找一個可靠的人,從今往後,自己做自己的主,再不用看人臉色。你照顧了我這些年,我不在潤州城那陣兒,姚家大宅裡那兩位太太恐怕沒少欺負你,如今好容易跟我出來了,我也希望你能過兩天舒坦日子不是?我只要你一句真心話,至於這人選,我自會幫你籌謀的。”
鳶兒見她不像是說違心話,猶疑了一下,道:“在小姐面前,奴婢也不敢隱瞞什麼,說實話,奴婢的確曾經也想過,若能擺脫這丫頭的名兒,哪怕出去過苦日子,我也甘願。只是,這哪是那麼容易的?說起來,在潤州城住了十幾年,除了主子們,奴婢竟是一個人也不認識,要離了這裡,我又靠什麼生活?”
“有你這句話就行了。”姚織錦詭秘地一笑,“我有心要替你覓個踏實的人,這人選嘛,我還在替你慢慢地考察著。你也不用著急,好歹再陪我些日子,等我在這邊的生活安定下來,咱們慢慢再說這事兒,好嗎?”
“誰誰著急了?”鳶兒有點不好意思地一扭身子,躲到一邊兒去了。
雙蓮將周管事燉的燕窩送了來,姚織錦一邊吃著,一邊和鳶兒又說了兩句閒話,正打算縮到被窩裡解解乏,門口忽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鳶兒走過去開了門,一個藕色的身影便從外面擠了進來,帶來一陣濃郁的香風。
“哎呀呀,三少奶奶回來了?你同三少爺成親那陣兒,我就打算去城南宅子瞧瞧你們,總也沒能撥出空來。如今你有了身孕,早就該回家養著,往後咱們天天在一處,聊天逗悶子,這多有趣?”
姚織錦抬頭一看,就見那鄧姨娘搖搖曳曳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穿銀紅色半舊對襟裙襖的年輕女子,看起來柔柔弱弱的。鄧姨娘一進門便大喇喇在桌邊坐了,她身後那女子,卻有些怯生生地立在一旁,手腳都不知該往哪裡擺。
這鄧姨娘從前頗受谷元亨寵愛,如今那位老爺雖然已經故去,她卻仍然留在了府中,反正何氏瘋瘋癲癲地管不著她,她便越發地沒輕沒重。這會子滿臉堆笑地指了指身旁女人:“這是顧姨娘,名叫佩環,我倆如今時常湊在一起作伴呢!”
姚織錦恍惚記得這兩個人素有不睦,對她們忽然一起前來,還真是有些詫異,便笑了一下道:“顧姨娘坐吧,不必拘禮。我今兒方才回來,因為走得匆忙,也沒備下什麼禮物,二位可別挑我的理兒!”
“哎喲,你這說的是什麼話?”鄧姨娘十分誇張地睨她一眼,“什麼禮不禮的,咱都是自家人嘛!說起來,咱們也是有緣的,當初你在府裡時,我見你在廚房著實辛苦,還差點讓你過來伺候我呢!那時候,府里人人都以為你總有一天會跟了老爺,誰成想,這一年多不見,你竟成了韶言的妻子!你說,人這一輩子,真是太奇妙了!”
她一進來便說這種話,將過去那些惹人心煩的事翻出來嘮叨一遍,也不知是不是有故意要拿捏姚織錦的意思,反正聽在耳裡覺得十分尖刺。姚織錦微微衝她笑了笑,道:“從前我在府中,多虧了鄧姨娘照顧,你的這份情誼,我又怎會拋到腦後?我初初回來,好些事情都琢磨不透,往後還要鄧姨娘和顧姨娘多多提點著呢!”
客套話罷了,誰又不會說?回到這谷府裡,她姚織錦便一早打定了主意要自掃門前雪,除了徐淑寧之外,這府中的其他人事物一概不聞不問,省得給自己惹禍上身。至於這兩個姨娘,平常的敷衍是免不了的,只是,有幾分真心,彼此互相,也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