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璐璐也知道,一味的恐嚇、責罰、折磨,縱然會讓莫離順從,但也會讓他麻木並無所畏懼。何況,夜色撩人,她堅硬的心不覺柔軟了些許,也不太想刁難他。
於是,便問了句:“最近冷冰發作,痛得還厲害嗎?”
那邊沒有回應。
她等了片刻,才聽到莫離“嗯”了一聲,頓了頓,他又說:“還好,我習慣了。”
她的心一緊,一句“習慣了”,說得有些讓人惻隱。
璐璐對這惻隱之情很害怕,也莫名的生氣,覺得他是故意在騙取她的同情,便道:“看來該給你的冷冰加量了,我不想你習慣,你不配,明白麼?”
這話頗為幼稚,她說完,自己也不覺啞然失笑。
對講機的那頭,沉默了片刻,也道:“明白。”
他們本就無話可說,至此更甚,璐璐拿著對講機,沉默無言,反而又一次想起了前塵往事。
“你給我唱首歌吧。”她忽而說,想著他過去在文藝晚會上經常唱歌,多年不聽,倒模糊了記憶裡的音色。
莫離卻道:“我不會。”
“不會?”璐璐不悅了,“你以前經常唱歌的,你能不會?”
“我不會,”莫離那邊淺淡的應著,毫無退讓所言,“我再也唱不出了,歌聲”他頓了頓,似是躊躇了片刻,才道,“歌聲和愛情一樣,不是你能強迫就有的。”
他說罷這段話,對講機忽然刺啦作響,璐璐連忙餵了許久。
然而,對講機沒有聲音了。不難想出,莫離摘掉了後面的電池。
“莫離!”璐璐最後叫了一聲,明知他不可能再聽到,仍不免道了一句,“你別想再出來了!”
夏天過去,冬天再來。
作為一個終日軟禁在恆溫屋裡的囚徒,莫離坐在窗前,看著窗外從鬱鬱蔥蔥、落葉颯颯,變成了皚皚白雪。一年又一年,他的囚室並不寒冷,然而他們入秋後便不會再讓他光、著身子,像以往那樣,送來了柔軟的睡衣。
自從他擅自拆了對講機之後,璐璐果然應允自己的諾言,不再要求廖世凱或郎叔放他出來。她依然給他寫信,他也依然為了少捱打給她回信,近日來,他向她索要了畫筆,慢慢學起了素描。
前兩年,他自己學習了英文和書法,當完成了超額的學習任務後,他又想找別的東西打發時間。從屋子裡的靜物畫起,他跟著繪畫書的指導,潛心研磨,時間好似又走得快樂些。
他還是拴著鎖鏈,但因為冬天可以穿著睡衣,手腕和腳腕不會再被磨破面板。
莫離沒有日期的概念,只是當某個早晨醒來後,他隱隱約約聽到鞭炮的聲音。這聲音是那樣誘人,讓他幾乎手腳並用一般快速跑到窗前,竭力貼著窗戶向外張望——儘管以他的視角,很難看到什麼——但他還是能依稀看到兩個熟悉而陌生的紅點,是燈籠。
“璐璐,”他拿起了對講機,“今天是除夕了吧?”
那邊響起慵懶的聲音,好像她剛剛睡醒:“嗯,是,怎麼啦?”
“沒什麼,”莫離說,“我聽見鞭炮聲了。”
“哦,”璐璐應道,“過年了,你想要什麼禮物?上次你說要什麼來著?”
“我想要一個收音機。”他說。
“好啊,”璐璐說,“我要起床了,為晚上的家宴做準備,一會兒就給你送來。”
莫離忽然很高興。
因為他可以有一個收音機了,以前他們怕他用收音機砸東西,不曾給他這種金屬製的東西。
每天鎖在這個沒有時空的囚籠裡,他偶爾會喪失記憶,記不清這幢宅子以外的東西,模糊了朋友們的臉龐,甚至他在糊塗的時候,都有點忘記怎麼除錯收音機因此他才更加興奮,因為他終於可以像嘗試新科技一樣,玩弄除了鉛筆、橡皮擦和鐐銬以外的東西。
過了一陣子,屋門開啟了。
莫離坐直了身子,看著黑衣人走進來——他甚至驚訝的想叫一聲——因為黑衣人拿的不是收音機,而是一個電視機。
“這是給我的?”他問。
對方當然不會回答,這個黑衣人許多年來只管幹活。於是,莫離便也乖巧的沒有再問,只是靜默的等待對方把電視機安裝完畢,等對方走出去,鎖上門,他才走上前,試著開啟了電視。
這是一個很古老的小彩電,能接收的頻道只有兩個,一個是滾動新聞,一個是地理旅遊。這是莫離當年最痛恨的頻道,新聞和地理,只有老掉牙的老頭子才看,然而此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