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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掛鏢囊,神情雖似怯敵,動作卻極矯捷,不似易與。持刀的一個二次退回,持鐧的連忙迎上,又如前狀張望,各打手勢。下面二賊又低聲說了兩句,忽把兵器插好,朝著堂屋,作起揖來。
盧堃這才看出,必是有人藏在暗處戲弄,鬧得二賊疑神疑鬼,禱告許願呢。店房甚多,眾人住的是一所偏院,坐北朝南,兩邊廂房,對面房頂高大,下面是前進上房的後牆,東牆外是片鄰山的野地,只西廂角有一小門可通前面,店夥早經遣走,全院一個外人也沒有,月光甚明,照見中堂前,房上地下通無一點影跡。怎麼看,也看不出那人藏處,心已奇怪。
二賊揖還沒有作完,忽聽正房簷間似有人“噗吃”一笑。這一聲,房上下四人俱聽了個逼真。二賊先當敵人是在房簷伏著,聞聲大驚,忙先縱退,往上一看,到處一片空明,哪有人影?盧堃雖疑心人藏簷下,但那房簷,厭還不足一尺,人藏不下。如在瓦壠裡面,正房較低,一眼可見,並無人跡,也頗納悶。心想難道真個有鬼不成?二賊經此一笑,神情立改,似已料出有人捉弄,退時早把兵刃取在手內,只顧朝那簷口一片尋視,卻未走到簷下往上抬頭。盧堃見他背向自己,給他兩箭,正是時候,便把手中弩箭覷準下面,一按弩簧,兩支三寸的弩箭分向二賊射去。
二賊雖在仰面呆望,恃著房上猶有同黨全神貫注前面,不曾留心有人從後暗算,但都是久經大敵的綠林中好手,身法矯捷,長於應變。持銅的一個聞得腦後寒風,知道不妙,連頭都未回,身子往下一矮,那箭恰中在軟帽上前,“噗刺”一聲,由後向前貫穿過去,只剩一點箭柄掛在帽簷上面,顫巍巍搭向前額,頭皮隱隱作痛,好似劃破了些,雖未受著重傷,不由也嚇了一大跳,低喝“風緊”,左手拔箭,正要往旁縱開。百忙中似聽持刀同黨剛喝得一聲“在這裡了”,語音未歇,又是“奪叭”兩響,跟著窗戶響動,有人喝罵縱出。立定回看,房中睡的敵人已然縱出相鬥,還有一個頭戴面具、周身穿黑的小孩相助。同時房上也有兩人交手,一個正是那巡風的黨羽,一個似是鏢行中人。知道敵人有了防備,忙舉手中銅迎上前去。恰好房上下六人三對,鬥將起來。
原來當晚三賊,一名阮強,一名林本,一名田小秋,俱是福建黑道中有名人物,也是聞說黃,李二人帶有大批紅貨,揹人來此偷盜,想找便宜來的。到時,由阮強在上巡風,林、田二賊下來行事,先在窗外窺探,見室中人已人睡,呼聲四起,剛要下手,忽覺有人輕輕拍了一把後脖,心中大驚,四顧無人,再看對方睡得甚香,與來時所料一樣,通無一點防備。二次方要下手,頭上又被什麼東西打了一下,等一檢視,又無異狀。正趕上盧望回來,看在眼裡,二賊連用手勢詢問巡風之賊,俱答什麼未見。剛疑店中狐仙捉弄,等林本第三次用刀撥門,又被人在頭上打了一下。這三下,一下比一下重,打得後腦生疼,不由大驚。三賊連耳語帶手勢一一計議,因月色如晝,房簷又窄,起初沒想到簷下不到一一尺的凹處會藏得有人,林本首先斷定狐仙作祟,正在敬禮祝告,忽聽簷間“噗吃”一笑,這才起了疑心。
盧堃向下發弩之時,田小秋人最好狡,只管隨著祝告,並不甚相信,再聽笑聲奇怪,益發斷定是人無疑。正檢視間,猛想起屋簷底下尚未看到,不由前走了兩步,往起一抬頭,果瞥見簷凹裡藏著一條似人非人的黑影,身子不長,兩眼閃閃有光。因那形相大小,又是漆黑一條,略具人形,不見頭臉,先還未當是人,疑是狐鬼之類,心中一驚。恰值盧堃箭到,田小秋比林本還要機警迅捷,一聽腦後尖風,往側一閃,箭擦耳旁而過,“奪”的一聲,中在窗框之上。箭剛避過,猛的眼前一黑,方覺不好,舞刀一擋未擋上,“叭”的一聲,左臉早被人打了一個大嘴巴,疼得頭昏眼花,金星亂冒,左腮的牙都似活動。知道勁敵,不敢怠慢,一面揮刀護住面門,趕緊往側縱開。定睛一看,適見黑影已然縱落,看形相頗似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孩,頭戴面具,通體皆黑。驟出不意,捱了一下重的,怒火攻心,也不問是人是怪,正要上前動手,忽又聽正房窗戶響處,縱出一人。
黑衣小孩低喝道:“這個交給你!我已給他吃了點小苦,把他打跑就是。”說完,正值林本回頭,恰好迎住。阮強在房上觀風,見林、田二賊在下面時進時退,神情張皇,老似疑心敵人設有埋伏。月光甚明,細查上下,俱無跡兆,方自奇怪,忽見兩點寒光由左側房上飛下,直射二賊,才知敵人果有防備,未及出聲報警,跟著又是一點寒星斜射過來,忙使手中刀一隔,流落房上,忙朝那發箭之處一看,煙囪後面閃出一人。兩下見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