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紗帳內,溫晴已脫了外袍,正在解裡衣的帶子,嘴裡的歌哼得響了些,卻是一首寫墨斗的桂枝兒:“墨斗兒,手段高,能收能放。長便長,短便短,隨你商量。來也正,去也正,毫無偏向。本是個直苗苗好性子,休認做黑漆漆歹心腸”
這歌詞似有所指,龍峻不免稍稍閃神,一恍惚中,忽聽見溫晴衣衫和身體摩挲間隙的聲音有些異常,皺眉開口問道:“你腰上纏著什麼?”
“哪有什麼”溫晴隨口回了一句,旋即又氣又急道,“你怎麼知道?!你偷看我!”
“別耍滑!”龍峻將三連弩在扶手上輕輕一敲,沉聲警告,“我先前說過,眼上不管有沒有蒙著黑布,對我來說都沒分別。”
“洞明決,哼,好了不起麼?”溫晴低低嘟囔一句,語調放鬆起來,想是透過紗帳,看見那黑布依然蒙在龍峻眼上,心下稍安。
龍峻卻莫名覺得煩躁,冷冷道:“脫下來。”
溫晴站著不動,輕聲道:“只是一條束腰帶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東西”
聽她耍賴拒絕,龍峻忍不住擰眉提高聲音:“脫下來。”
溫晴軟語央求道:“我只是嫌腰粗了點,聽人說用寬頻子纏著束上一段時日,慢慢就會變細”話未說完,機樞弓弦嗒地輕響,紗簾一動,一支弩箭擦著自己鬢髮而過,奪地釘在身後拔步床的擋板上,頓時渾身僵硬做聲不得,俏臉瞬間煞白。
帳外龍峻語音冰冷,厲聲喝道:“脫下來!”
屋裡頃刻寂靜可聞落針,門外的腳步也隨即停下,朱炔站在原地沒有動靜,唐穩伸手抵在門上,卻遲遲不敢推進來看,紗帳裡溫晴的心跳急如擂鼓,許是方才的確嚇到了。龍峻暗歎一聲,正想著有沒有必要說些圓場的話,她那裡已經嗚嗚咽咽地哭泣起來,一面哭,一面依言把腰間纏著的布帶解下。只是到底心中不忿,惡狠狠將衣物鞋襪扔在床上撒氣,嘴裡斷斷續續,嘀嘀咕咕,想必氣急了在罵人。她罵的俱是家鄉方言俚語,估計欺人聽不懂,龍峻也懶得與她計較。
等溫晴換好衣服,龍峻堪堪數完兩百,隨即道:“你站著,不要動。”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適才那一箭心有愧疚,言辭相比起初時稍放軟了些。
溫晴哭聲已經止住,只偶爾稍有抽泣,這時她大概已經想通自己不是對手,乖乖聽話站著不動,連擦拭眼淚的動作都不曾做。龍峻伸左手到腦後,解下矇眼黑布,稍閉了閉眼,起身走到拔步床前,掀帳而入。溫三小姐的身量雖和龍峻相似,衣服長度相差不大,但畢竟是女子,身形比男子單薄纖細很多,就算束緊了腰帶,穿起來還是難免鬆鬆垮垮,看上去倒像小孩子套著大人的衣裳。因衣服領子寬大,後頸肌膚全露在外面,雖不夠白,卻也細膩如絲緞。她垂著頭站在床邊,一聲不發,間或有水珠滴在地上,想是眼淚一時之間還收不住。龍峻瞥她一眼,也不開口,只用弩弓比劃著指了指,示意她去外間等候。
溫晴低頭挪了兩步,停住小聲問:“怎地、怎地沒有巾子?”
龍峻一愣,看她露著髮髻,果然沒帶頭巾,便答道:“我不喜歡戴。”想想補充一句,“太麻煩。”轉眼看見溫晴髮髻上的飾物,用弩弓一指,“簪子。”
溫晴稍稍抬起眼,瞟了瞟他那頭微卷的亂髮,剛剛領悟過來所謂麻煩指的是什麼,正有些想笑,卻聽這人還要拔她的簪子。她遲遲疑疑抬手,拿下那支牙簪握在手中,淚眼婆娑望向龍峻,略帶哭腔問道:“這、這是爹爹在我及笄的時候送我的,你也要收了麼?”
龍峻盯著那牙簪頭上的小蟬默然一陣,俯身把她丟得滿床都是的衣物歸到一處,用最外面那件棉袍充作包裹,草草攏成一團提在手上,掀起紗帳出去開門,終究沒有把簪子拿走。溫晴在他背後悄悄吐了吐舌頭,忙將那牙簪重又插回髮髻上。
外面兩人正等得心焦,房門豁然洞開,唐穩吃這一嚇,唬得往後一跳,定下心神往屋裡瞟,瞅見換過裝束梨花帶雨的溫晴,再看到龍峻手裡拿著大團衣物,如遭雷擊,目瞪口呆杵在當場,大張著嘴說不出話。朱炔瞧瞧龍峻,瞧瞧溫晴,又瞧瞧上司手裡提著的包裹,瞠目結舌道:“大、大哥,你、你這麼快”
龍峻耳聽他話聲有異,皺眉問道:“什麼這麼快?!”
朱炔直愣愣盯著那包衣服不放,臉色忽然有些紅潤,不由自主吞了口唾沫:“沒、沒什麼”
龍峻見兩人奇奇怪怪,初時不明所以,細瞧朱炔神色,漸漸回過味來,抬手一巴掌拍在他腦後,沉聲吩咐:“留在這裡,把人看好。”說罷冷著臉轉身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