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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昭叫了崔十三過來,請竇啟俊以“周公兼夷狄。驅猛獸。而百姓寧”作了一篇制藝,第二天早上放在姜有恭的安頭。姜有恭先是匆匆地瞥了一眼。隨即“咦”了一聲,拿起來細細地讀了半晌,問竇昭:“這是誰作的?”
竇昭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道:“是學生戲作。”
姜有恭“嗤”一個聲。把文章丟到了一旁。然後藉著《滕文公》給她講起妾婦之道來。
竇昭一聲不吭,每天上學下學,一刻種也不耽擱。
陳曲水聽說竇家七爺給女兒從京都請了位西席,不由哈哈大笑。寫了封信給竇昭,說承蒙她看得起。他決定即日起就前往真定縣,在竇家坐館。
竇昭請了一天假,在田莊迎接陳曲水。
陳曲水看著馬車繞過真定縣城往郊外的田莊馳去,難掩驚訝,問來接他的趙良璧:“我們這是要去哪裡?”
趙良璧笑道:“自然是崔姨奶奶的田莊了!”又怕陳曲水不明白,解釋道,“崔姨奶奶早就發下話來,這田莊是要留給四小姐的,七爺也答應了,以後這田莊就是四小姐的了。”
陳曲水默然。
難怪竇四小姐說請他給她自己做西席。
莫非竇四小姐早就知道竇七爺會給她從京都請個西席回來?
他原只是想小小地為難一下竇昭,讓竇昭知道,竇家未必就輪到她說話,許諾,也是要講實力的!
現在看來,自己的這點調侃之意在竇家四小姐面前簡直不值一提。
竇家四小姐為什麼要找個講經史的西席呢?
陳曲水第一次認真思考竇昭找他的目的。
竇昭請了一天假,在田莊的宅子門口迎接陳曲水。
陳曲水沒有看見大人,有些詫異。
竇昭只當沒看見,笑著將陳曲水請到早已準備好的書房。
三間的青磚瓦房,一明兩暗。東邊是內室,後面帶個暖閣;西邊是書房,後面帶個套房。門前種著一株海棠,一株杏樹,屋後種著一片竹子。青磚鋪,高麗紙糊窗,黑漆傢俱上擺著青花瓷的茶盅,宋白瓷的花觚裡插著一高一低兩枝大紅芙蓉花,卻有股清怡之氣撲面而來。
陳曲水頓時眼睛一亮。待端起茶盅,見那茶水湯色燦黃,香味清雅,喝到嘴裡,滋味醇厚,回甘悠久,竟然是今年秋天剛上的鐵觀音,喜悅之情躍於眉上,高聲讚了聲“好茶”。
竇昭微微一笑。
人無癖不可與交,以其無深情也;人無疵不可與之交,以其無真氣也。
陳曲水半世坷坎,還能被一片景,一杯茶打動,可見其真性情。
她低頭喝了口茶,讓鐵觀音甘鮮的味道在心肺間打了個滾,這才笑道:“不知先生以後有何打算?”
陳曲水眉角微揚,似在詢問她的用意。
竇昭也不隱瞞,坦然地道:“久在蘭室不聞其香,久入鮑魚之肆不聞其臭。東巷街少了別館主,只怕非陳先生久居之地,我欲請先生在田莊住下,隨時請教學問,不知道先生意下如何?”
陳曲水目光微凜。
竇四小姐的話是有深意的。
他剛到東巷街的時候,曾遇閒幫敲詐,若不是別剛毅出手,他哪能毫髮無傷地脫身!
陳曲水想到了大限在即的別剛毅和即將投靠竇昭的別氏姐妹,隱隱有些動心。
他早已認命,現在別無所求,只希望能平平靜靜、安安穩穩地走完餘生。
而且他還有些放心不下別氏姐妹,希望能報答別剛毅這些年對他的照顧之情。
陳曲水沉思良久,正色地問竇昭:“女子無才便是德,不知道竇四小姐為何執意要請坐館先生在家講經史?”
既然有些事要託付給陳曲水,有些事還是開誠佈公的好。
這是竇昭用人的原則。
“我的事,陳先生想必都打聽清楚了。”她沉吟道,“從前我很肯定,王氏既然已經為妾,竇家為著名聲,無論如此也不會把她扶正的。結果我錯了。曾貽芬的起復。王行宜的得勢,五伯父的野心,王氏不僅被扶正,我,也成為了王、竇兩家較量的棋子。”說到這裡。她端起茶盅來慢慢地喝了一口。聲音也顯得有些黯然,“我常常想。年幼時我無力掙扎,現在我已經長大了,難道還要繼續過著那種‘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日子不成?而且最多十年。王、竇兩家就會分出勝負,到時候我又將何去何從呢?”
前世,王行宜和竇世樞只用了九年,就分出了勝負。
這一世。雖然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