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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沒能報答您,還給您添了這麼多的麻煩,哪還能讓您再受委屈”他說著,喊了聲“陳大叔”。咧著乾枯的嘴唇笑了笑,道,“您是有學問的人,字也寫得好,我就請您給她們姐妹寫份投靠文書吧”
“別館主!”竇昭和陳曲水兩人齊齊驚呼,又不約而同地看了對方一眼。
“不寫投靠文書,名不正,言不順。”別剛毅無視他們的驚呼,道。“與其讓她們姐妹不上不下地就這樣跟著四小姐,還不如定下名份,她們也知道哪些事能做,哪些事是越僭,於四小姐和她們,都有好處。”
竇昭默然。
別剛毅的話不無道理。
人有的時候就怕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努力錯了方向。
簽了賣身契的,生不歸祠,死不歸宗,婚配、生死都由東家做主。寫了投靠文書的,則是“義僕”,東家不能將他們出賣,他們既可以自己婚配,也可以有私產,只是要不加害、謾罵東家,就算是觸犯了律法,也和平民一樣的處置。雖然兩者有所區別,可不管怎麼,寫了投靠書文之後,和東家就有了“主僕”的名份,到底是服侍人的事。
她想到剛才陳曲水支了別氏姐妹出去,沉吟道:“素蘭她們知道這件事嗎?”
“還不知道。”別剛毅的回答不出竇昭的預料,“可她們兩個都是腳踏實地的孩子,只要能清清白白地做人,我想她們肯定願意跟著四小姐的。”
陳曲水道:“還是問問她們兩姐妹的意思吧?”
竇昭也覺得這樣比較好。
別剛毅就請了陳曲水把兩個女兒叫進來。
別素心和別素蘭自然是無比震驚。
她們猜到父親可能是怕自己死後她們姐妹無依無靠,想把她們姐妹託付給竇家四小姐,卻沒有想到父親會讓她們寫投靠文書。
別素蘭還有些懵懵懂懂不知所措,別素心想到那幾日父親入獄的日夜煎熬,想到單傑無恥嘴臉,想到妹妹的四處波走,又看到眼前父親死不瞑目的擔憂,她把心一橫,跪在竇昭的面前,對陳曲水道:“陳大爺,您就把我們姐妹寫份投靠文書吧!”
竇昭伸手攜她。
她卻跪而不起來,還拉了愣愣站在旁邊的別素蘭一起跪在了竇昭面前:“四小姐,我知道竇氏乃富貴之家,想投靠的人不知凡幾,哪裡還用得著像我們這樣寫投靠文書的。您能收留我們,全是您可憐我們姐妹沒個去處,我們姐妹不是那不知道感恩戴德的人。若能跟著您進府,以後定當好好服侍您,受您屋裡的嬤嬤們管理,和眾位姐妹好好相處”說到這裡,已淚流滿面。
別素蘭大哭起來,她膝行著爬到了別剛毅的面前喊著“爹爹”。
別剛毅撫著小女兒的頭,豆大的淚珠從深陷的眼眶裡無聲地落入鬢角。
屋裡的人都哭了起來。
趙良璧撩簾窺視,也跟著鼻頭一酸,用衣袖抹起眼睛來。
良久,屋裡的哭聲才漸漸低了下去。
竇昭紅著眼睛對陳曲水道:“那就請陳先生寫份投靠文書吧,也好讓別館主安心。”
陳曲水不再說什麼,見別家沒有筆墨紙硯,回家去寫了別氏姐妹的投靠文書送了過來。
竇昭對別剛毅道:“這文書就放在素心手裡,你好好養病,能不用到這文書就是最好的了。”話說到最後,壓下心頭的悲傷露出個爽朗的笑容,“到時候有什麼事。我也不會撒手不管的。”
“多謝四小姐。”別剛毅知道竇四小姐這是在安撫她,但竇四小姐能說出這樣的話,他對兩個女兒的未來又多了一份踏實。
竇昭喊了趙良璧進來,指了他讓別素心認人:“這些日子他都會在真定州竇家東街的糧油鋪裡。你若是有什麼事,就讓他去辦。”
別素心忙曲膝向趙良璧行了個福禮。
趙良璧沒想到竇昭會把他突然安置到竇家的糧油鋪裡,那是東竇的產業。因而愣了愣才給別素心不禮,顯是有些手忙腳亂的。
竇昭又說了些讓別素心好好父親之類的話就起身告辭了。
陳曲水和別素心送竇昭出門。
竇昭走到前院,停住了腳步,她先是吩咐海棠把事先準備的二百兩銀票給別素心:“不要讓你父親擔心,大夫出診,只管買了好藥給你父親用,如果要人參。跟趙良璧說,讓他幫著去買。”
別剛毅能多活幾天,對他們姐妹來說,也可以少些遺憾吧?
竇昭不無感慨地想。
別素心什麼話也沒有說,含著眼淚給竇昭磕了三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