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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麼突然想到給自己介紹生意?
他們之間沒有這個交情吧?
可顯然宋墨不這麼想。
他的笑容更盛了:“順天府學、國子監,每年都會印很多時文、闈墨,我家正好有個放了籍的傢伙在順天府學裡做雜役,到時候讓你鋪子裡的掌櫃去找他就行了。”
她要和他橋歸橋。路歸路,從此老死不相往來,而不是和他繼續牽扯不清。
竇昭哭笑不得。直接拒絕了他:“我看還是算了,這件事太麻煩了,我的鋪子只賣些現成的筆墨。”
“既然做了,就要做得最好才行。”宋墨一副教訓的口吻,而且不容她辯駁,徑直走到了書案前面,道:“我給你寫封信。你到時拿著我的信去找他就行了。”然後將那人的姓名、長相都告訴了她。
竇昭只得道謝,叫了甘露進來幫他磨墨,卻被宋墨拒絕了:“不用了,我自己來就行。”
那你就自己來好了。
她可沒為陌生人勞心勞力的習慣。
竇昭坐在一旁喝茶。
屋子裡就響起磨墨聲來。
不輕不重,不急不緩。仿若石磨推碾,悠然自如,絲毫沒有滯澀之感。
這得多大的力氣才啊!
竇昭不由輕“咦”一聲,望了過去。
宋墨輕鬆地站在書案前,捏著墨錠的手白皙細膩,指節修長,手腕輕輕地轉著圈,滴在硯臺裡的清水漸漸染上了顏色。
竇昭想到了他走路的樣子。
也是這樣帶著幾分隨性,卻又那樣的自然。
他到底是像段公義說的那樣習過什麼特別的武技呢?還是從小培養出來的禮儀呢?
竇昭越看就越覺得他舉止優雅。賞心悅目。
心裡止不住地好奇起來。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會弒父殺弟呢?
這樣一個明珠般的人物,怎麼就淪落為遼王的劊子手呢?
宋墨前世那句“並不是所有的人都配做為父母的”的話變態地迴盪在她的心尖,漸漸凝成了一根刺。
“拿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宋墨已經寫好了信,他拿著已經封好的信在她面前晃了晃,笑道。“在擔心什麼呢?”
“沒,沒擔心什麼事。”竇昭忙收斂了心緒,忙拿了信封仔細地端詳。
他寫的是館閣體。
敦厚凝重,透著股厚實感。
竇昭把信封拿近了看。
沒錯,就是敦厚凝重,給一種踏實的感覺。
一個人的字和他的品性怎麼會相差得這麼離譜?
她望著宋墨,心裡亂糟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宋墨對她的異樣卻視而不見,自顧自地躺到了書房裡的醉翁椅上,閉上眼睛,雙手自然地放在腹部,吱呀吱呀地搖了起來。
夏日的午後,四周靜謐無聲,風吹過樹枝的嘩啦聲和醉翁椅搖動的吱呀聲唱和著,顯得安靜詳和,讓人昏昏欲睡。
室內卻突然響起宋墨的聲音:“我來之前,剛剛安葬了我的表姐。”
竇昭一個激靈,完全清醒過來。
“我表姐閨名叫含珠,是我二舅的遺腹女。”他依舊閉著眼睛,聲音很輕,帶著一絲溫柔的暖意,“她比我年長三歲,性情最是溫柔敦厚,不僅做得一手好針線,而且還習得一身好武藝,家中的姐妹都愛戴她。她常常笑著對我說,天賜,你長大了千萬不要仗著自己長得漂亮就欺負女孩子。”
竇昭不由坐直了身子。
看見宋墨眼角泛起一滴水光。
“我大舅母孃家的族侄尹摯武藝高超,為人豪爽,最難得的是並不魯莽。”他的聲音裡隱約帶著幾分哽咽,“他們互相愛慕。我外祖母和大舅母都樂見其成。只是我表姐自幼失怙,由我大舅母養大,我大舅母怕委屈了我表姐,把尹摯丟去了福建,想他能謀個一官半職,到時候也能讓我表姐風光大嫁。
“尹摯走的時候,託我送給我表姐一支並蒂蓮花的金釵。”
竇昭緊緊地揪住了自己的衣襟。
“大舅被問罪,我母親只怕表姐沒人照拂,想讓我娶了表姐。
“我父親本不同意的。但看著蔣家好像要滿門遭難的樣子,擰不過我母親,勉強答應了。
“六天前,我三舅和五舅他們被押往鐵嶺衛。皇上恩旨,允許我外祖母去探望。我們這才知道,尹摯為了保護大舅。兩個月前已經被錦衣衛打死了。當天晚上,她就用尹摯送給她的那枚金釵刺喉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