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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古城的遺蹟,光長途跋涉是不夠的,還應該在地下發掘。但是,我們也會發現,有時候某些偶然的瞬間的印象,比這種身體的疲勞更容易使我們回憶起往事,使往事好象長了翅膀在我們眼前輕輕掠過,形象更加『逼』真,更加令人心曠神怡,令人耳暈目眩,令人終生難忘。
有時候我累得快要散架了,因為連續幾天看演習,沒能睡覺,我多麼希望能回到旅館去啊!上床時,我感到如釋重負,慶幸終於擺脫了魔法師和巫婆,這些術士充斥於人們喜聞樂見的十七世紀的“小說”中。睡眠和第二天早晨的懶覺不只是一則『迷』人的童話故事了,不僅『迷』人,也許還有好處。我思忖,任何痛苦都可以找到避難所,好的找不到,至少可以得到休息。這些想法給我帶來了意想不到的好處。
有時假日聖盧不能外出,我便常去軍營看望他。軍營離旅館有好一段路,必須出城,穿過一座旱橋。我站在旱橋上極目遠望,感到視野非常寬廣。大風在這些高地上刮個不停,軍營院子三面的房屋都灌滿了風,彷彿成了風魔窟,不停地在咆哮怒吼。如果羅貝有事,我就在他的房門口或在飯廳裡等他,同他的朋友聊聊天。他把他的朋友都介紹給我了,有時他不在軍營時我也會來看他們。我從視窗俯視底下一百米的田野,田野光禿禿的,但是點級著一塊塊綠油油的新苗田,常常被雨水淋得溼漉漉的,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給田野鋪上了一條條光輝燦爛的象琺琅那樣透明的綠帶。我在等他的時候,常聽到有人議論他。我很快就瞭解到他的人緣很好,大家都喜歡他。有幾個士兵,不和他一箇中隊,出身於富裕的中產階級,只能從外部看見貴族上流社會,從沒能涉足其間,對聖盧的『性』格略知一二,因此對他產生了好感,同時還夾雜著對這個年輕人的羨慕,因為他們到巴黎過週末時,總能看見他在和平咖啡館同於塞斯公爵和奧爾良親王一起消夜。正因為這樣,他們從聖盧英俊的臉龐,從他走路和同人打招呼的笨拙姿勢,從他不停地甩動單片眼鏡的動作,從他高高聳起的軍帽和質地太細、顏『色』太紅的軍褲,引進了“帥”的概念。他們確信,騎兵團最優雅的軍官,即使是那個批准我在軍營留宿一夜的威武的上尉,都缺少這種“帥”勁。
與他相比,上尉顯得過於莊重,可以說有點庸俗。
其中有一個人說:“上尉買了匹新馬。”“他可以把想買的馬都買下來。星期天上午,我在槐樹路遇見了聖盧,他騎的那匹新馬那才叫帥呢!”另一個反駁說。說這話的人看上去很內行,因為這幫年輕人所屬的階級,即使與上流社會不常有來往,但有的是金錢,也有空閒,凡是可以用金錢買來的風雅,他們都買來了,在這一點上,與貴族階級別無二致。他們的風雅,例如衣著,比起聖盧的那種不拘小節、漫不經心的風雅來(我外祖母就特別欣賞他這種風度),最多帶有一種更加刻意追求完美的意味罷了。對於這些大銀行家或證券經紀人的兒子,當他們看完戲去吃牡蠣的時候,能在他們的鄰桌看見聖盧士官,這不能不說是令人激動的事。每星期一,當人們休假歸營,談起各種見聞,其中一個人是羅貝那個中隊的,他說羅貝“十分親切地”向他問好了;另一個不和他一箇中隊,但他確信聖盧認出他來了,因為他不止一次地用單片眼鏡朝他的方向張望。
“真的,我兄弟在‘和平’咖啡館看見他了,”還有一個在情『婦』家裡呆了一天的人說。“他穿的禮服看上去又長又肥。”
“他穿什麼樣的背心?”
“他沒有穿白背心,而是淡紫『色』的,佩戴著各式各樣的棕櫚葉狀的勳章,有趣極了!”
至於那些老兵(他們都是些平民百姓,不知道有賽馬俱樂部,只是把聖盧歸入非常有錢計程車官之列。大凡生活相當闊綽、有一筆可觀的收入或債務、對士兵慷慨大方計程車官,也不管有沒有破產,都被他們歸入此類),聖盧走路的姿態,單片眼鏡,軍褲和軍帽,在他們看來,這些東西即使說不上有什麼貴族特『色』,卻別有一番風味。他們認為聖盧的這些特徵,隨和的舉止風度,不迎合長官的意圖的個『性』,完全符合他們為騎兵團最受歡迎計程車官規定的『性』格和風度。他們認為,對士兵好,就必然不迎合長官意圖。當人們早晨在寢室裡用咖啡,或者中午躺在床上休息時,如果有個老兵向既饞又懶的騎兵班講了段關於聖盧一頂軍帽的饒有趣味的故事,人們就會喝得更香,或者休息得更好。
“跟我的揹包一樣高呢。”
“得了吧,老兄,你想誆我們哪,怎麼可能跟你的揹包一樣高呢?”一個年輕的文學院畢業生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