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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形象卻自然而然地不斷浮現在我的腦際。我終於把我的愛全部轉移到她身上。歸根結底,這是我心甘情願的,經過選擇的,同時也是為了使自己得到消遣。我把那兩個上教理課的少女和那個送『奶』姑娘拋到了腦後;可我再也不能在大街上找到我想尋找的東西了,再也看不見在劇院裡看到的那蘊藏於微笑中的溫柔和那修長的身影和金髮下亮晶晶的臉蛋了,只有在遠看的時候它們才存在。現在,我甚至說不清楚德…蓋爾芒特夫人長的什麼模樣,根據什麼我認出她來的,因為從外表的總體看,她的臉也和她的裙子、帽子一樣,一天變一個樣子。
有一天,我看見迎面走來一個『婦』人,一件淡紫『色』長大衣的風帽下『露』出一張柔美而光潔的臉孔,碧藍的眼睛周圍對稱地釋放出誘人的魅力,鼻樑的線條似乎在臉上消失了。當我看見這個『婦』人時,為什麼我會感到一陣興奮顫慄掠遍全身,知道我不看見德…蓋爾芒特夫人決不會罷休呢?為什麼我會惶『惑』不安,故意裝著無動於衷的樣子,漫不經心地轉過腦袋,就象前一天當我在一條近道上看見德…蓋爾芒特夫人的側影時一樣呢?她戴一頂海藍『色』的無邊軟帽,從側面看去,在紅兮兮的臉頰上縱向延伸著一個象鳥喙一樣的鼻子,左右橫著一隻目光鋒利的眼睛,宛若一個希臘女神。就只一次,我看到的不只是一個長著鳥喙鼻子的女人,而是一隻真正的鳥:德…蓋爾芒特夫人的衣裙,乃至她的無邊軟帽都是『毛』皮做成的。她渾身包在『毛』皮中,不『露』出一絲棉布的痕跡,自然就象一隻禿鷲,覆蓋著黃褐『色』的單調的羽『毛』,柔軟而豐滿,就象是獸類的『毛』皮。在這天然的羽『毛』中間,小腦袋把她的鳥喙鼻子彎成圓形,那雙金魚眼睛閃爍著鋒利的藍光。
有一天,我在那條街上來回躑躅了半天,始終不見德…蓋爾芒特夫人的身影。驀然,我看見隱蔽在這個貴族和平民雜居區的兩座私邸中間的一家『乳』品鋪中,出現了一張模糊不清的陌生臉孔,一個服飾優雅的女人正在讓店主給她拿“瑞士式幹『乳』酪”。我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她是誰,公爵夫人那銳利的目光便閃電般地落到了我的身上,過了一會兒,她的形象的其餘部分才映入我的眼簾。還有一次,我一直等到中午十二點也沒有遇見她,我知道沒有必要再等下去了,便鬱鬱寡歡地往家裡走去。我心裡沮喪至極,愣愣地看著一輛車開過去,卻是視而不見。驀地,我意識到車中一位貴『婦』透過車門在向我點頭示意。她正是德…蓋爾芒特夫人!她那松馳而蒼白的,或者反過來說緊張而鮮明的臉部線條,在一頂圓帽下,或者說在一根高聳的羽飾下,展示出一個陌生女人的臉孔,我一時竟沒有認出來。對於她的問候,我沒有來得及還禮。還有幾次,我回到住處,在門房附近發現了她,那個可憎的門房——我最討厭他瞟來瞟去的審視的目光了——正在畢恭畢敬地向她請安,當然少不了向她打“小報告”。因為蓋爾芒特家的下人全都躲在窗簾後面,膽戰心驚地窺視著這場他們聽不見的談話,在這之後,公爵夫人肯定會禁止這個或那個僕人外出,他們一定是被這個“愛進讒言”的門房出賣了。
由於德…蓋爾芒特夫人連續不斷地向我展現出一張張迥然不同的面孔,而這一張張面孔,在她的整個打扮中佔據的位置是相對的,多變的,時而大,時而小,因此我對德…蓋爾芒特夫人的愛並不是傾注在這千變萬化的肉體和紡織品的某個部分上。她可以一天換一張臉,一天換一身服飾,看到她我照樣會心慌意『亂』,手足無措。因為透過這不斷變化的臉孔和服飾,透過這新的衣領和陌生的臉頰,我依然感覺得到是德…蓋爾芒特夫人。我鍾情的是這個指揮著這一切的看不見的女人。就是她,她對我有敵意,我就會黯然神傷;她靠近我,我就會心慌意『亂』,惶『惑』不安;我渴望能把她征服,把她的朋友從她的身邊統統趕走。她可以『插』一根醒目的藍羽『毛』,也可以炫耀她赭紅『色』的肌膚,她這些行動對我不會喪失意義。
我自己倒沒有覺出德…蓋爾芒特夫人討厭每天在路上遇到我,不過,我從弗朗索瓦絲的臉上看出了幾分。每天早晨,當弗朗索瓦絲侍候我出門時候,她的臉上充溢了冷漠、責備和憐憫。我剛開口問她要我的衣服,就感覺到從她那張肌肉收縮、神態尷尬的臉上升起了一股逆風。我根本沒有想贏得弗朗索瓦絲的信任,我覺得這是白費力氣。她擁有一種神秘的力量——這對我始終是個謎——能迅速知道我們——我和我的父母親——會發生什麼不愉快的事情。也許這算不上一種超自然的力量,可以用某些特殊的情報手段來解釋。有些野蠻部族就是通